南诏都城,阳苴咩城。
一处普通的民居院落中,一名头罩鬼面、腰佩长刀的鬼武士,站在中间,他的周围还有十余名鬼武士分立四周。

中间的鬼武士环顾众人,目光倏然落在一名鬼武士的身上,严肃地问道:“查清楚了吗,上次狙杀使君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被询问的鬼武士,没有迟疑,立刻拱手道:“上次狙杀使君之人,是一名巫女,名叫龙伽,出身巫神教,乃是巫神教这一代三大圣女之一。”

“巫神教?”中间的鬼武士一阵迷惑。

被问话的那名鬼武士,一见队正迷惑,就连忙开口继续解释道:“赵队正,南诏国内,教派众多,但总体上,可分为佛教,和上古流派两大类。”

“巫神教隶属上古流派,教中之人以巫神为图腾,虔诚供奉;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如今却效忠于久赞郑买嗣了。”

中间的那名鬼武士,也就是赵队正闻言,只手撑着下巴,沉吟道:“使君和郑买嗣素未谋面,不可能产生仇怨;若是这样的话,郑买嗣之所以派人狙杀使君,看来必是受到李思恭的唆使,李思恭不能留。”

声音充满了阴森的寒意,让听到此言的众人,一阵悚然。

赵队正目光逡巡,又落到了另一名鬼武士身上,出言问道:“李思恭,是否还在南诏国?”

那名鬼武士闻言,立刻拱手回道:“还在,不过他和郑买嗣之间,似乎闹得并不愉快,就在今天下午,属下亲眼看到他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久赞府。”

“哼”赵队正闻言,冷哼一声道:“应该是郑买嗣没有完成约定,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继而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一支鬼卫,原本就是为了接应使君,才来到川蜀的;前不久我得到消息,使君早已回到了朔州,先生有令,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挑起郑买嗣和李思恭之间的矛盾。”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审视了一番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他们似乎并没异议,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接着道:“按照先生的意思,李思恭一行,除了李思恭本人外,其余人全部除掉,而且一定要让他以为,这是郑买嗣干的,明白了吗?”

“诺”众人轰然应命。

“我们若是出手,最好佯作郑买嗣的手下,既然郑买嗣暗中收伏了巫神教,那么动手就要使用巫师的手段了,明白了吗?”

“诺”众人再次应命。

一名鬼武士疑惑地开口道:“先生如此大费周折,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即便将李思恭等人全部击杀在此,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哼,多嘴。”赵队正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厉然道:“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哪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揣度的,记住,按令行事就好,不该问的,不要问。”

“诺,属下知错。”问话的鬼武士连忙诚惶诚恐地告饶道。

赵队正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立刻下令道:“第一火、第二火前去收集巫毒、毒蛊等物品;第三火、第四火继续探查消息,若有异常情况立刻汇报

,不得有误;第五火,今天轮休,清楚了没有?”

“诺”众人应诺,即将散去,赵队正连忙道:“等等,我先透露点消息给你们,也好让你们有点动力,使君在扬州时,可是获得一门极其高超的剑术。”

“使君神武大度,将这门剑术交由我们鬼卫修炼,若是我们这一队,能够完成任务,达到先生的要求,每个人都可以修炼那种剑术,希望大家,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哦。”

“剑术,什么剑术,有多厉害?”有人忍不住问道,对于他们这种游走在黑暗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人来说,当然是本领越高越好喽,谁不想修炼强大的武技呢。

看着一众麾下,那渴望的眼神,赵队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这门剑术名叫七杀剑,传闻,若是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即便对战使君都不落下风,使君多厉害,你们知道吧。”

“真的吗,竟然可以媲敌使君,使君可是勇冠三军的猛将啊,若是能够达到他老人家那种程度,我仝二黑做梦都能笑醒了。”一名鬼武士艳羡不已。

“这么牛的剑术,真的会传授给我们吗?”有鬼武士艳羡的同时,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傻叉,使君什么时候失信过,别忘了渭桥之战,你竟然怀疑使君,真是没良心。”有人摇摇头,不屑道。

“不错,使君不会欺骗我等的,七杀剑,必须得到。”有人坚定地说道。

“既然有这样的剑术,这次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干翻李思恭就是了。”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

一看彻底挑起了麾下的兴趣,赵队正满意地点点头,鬼武士的成员非常复杂,其中大多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卫士,显然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老兵,对朱璃深信不疑。

“好了,干活去吧,一定要小心,不要阴沟里翻船了。”赵队正挥手示意他们散去,也许只有他知道,这次任务的真正目的,可他却不能对麾下直言,毕竟这可是机密,有关那位郭先生的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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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内皇宫,枢密院。

一身白衣的周承晦,恭敬地站在大殿中间,神情淡然、异常沉静地拱手肃立着;阴暗中,阴沉奸细的声音不断传出,似乎正在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

“咱家得到消息,朱璃已经回到了朔州,现在再想动他,恐怕更难喽。”

“竟然连你和董凝阳先后出手都拿不下他,他是不是已经入玄了?”

周承晦见询,淡然道:“不曾,只是那小子太变态了,属下分明感觉到,他只是初入无双境,可他的气力之大,属下见所未见;速度之快,属下亦是闻所未闻。”

“天赋异禀?”

“应该如此,不然解释不通。”周承晦脸色难看,生平第一次失手,竟然是栽在一个修为层次、根本不如自己的人身上,甚至连他自己都差点丢了性命,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阴暗奸细的主人,闻言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我让你去盘问田令孜,他怎么说?”

“田令孜一口咬定,他是先获得朱璃暗侵河套的消息,这才召集人手,展开逼杀朱璃的行动的。”周承晦拱手回应道。

如果朱璃只是一个小刺史,杀了也就杀了,可现在朱璃非但没死,还回到了朔州,直接掌控了十余州之地,已经不是谁都能够轻视的了。

这个时候即便是秘书监的首脑,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一个掌控这么大地盘的人物,他的每一步举措,都可能造成天下更加糜乱。

到了这一步,对于当初田令孜、李克用等人,围杀朱璃的真正原因,他们就不得不调查清楚了,可是田令孜就是一口咬定,他是先接到李思恭禀报,获知朱璃暗中侵略河套的大逆不道行为,才决定出手对付朱璃的,这么一来,秘书监想要深挖真正原因的企图,显然就搁浅了。

只是周承晦似乎语意未尽,回完话,嘴角仍旧不断蠕动,似乎欲言又止。

“你好像还有话要说?”奸细的声音十分疑惑。

“是的,大家,属下暗中打探到一些消息,不知当不当讲?”周承晦似乎有所犹豫。

“唔,有话就说,难道连你也要知情不报吗?”奸细声音的主人,十分不满。

“属下不敢,据属下所知,当初长安刚复,田令孜欲认朱璃为义子,被朱璃拒绝了;在富阳,李孝昌欲强抢民女,亦被朱璃破坏了;如果在加上李国昌父子,同样是因为朱璃的原因,才折戟云朔的,那么这些人集合起来,一起对付朱璃的原因,就十分明了了。”周承晦坦然道。

听了周承晦的话,大殿中瞬间陷入了沉寂,隐有粗重的鼻息之声,不断传了出来,似乎那人正在强忍着暴怒,亦或是情绪起伏得太大了,这才有粗重的鼻息传来。

少顷之后,奸细之声再度响起,只是任谁都能听出,那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般的愤恨:“田令孜是为泄愤,李孝昌是为出气,李克用是为公报私仇,唯一的苦主只有一个李思恭,桀桀桀,可笑、可叹、可悲啊,这些朝中大员,将我秘书监当成什么了呢,他们泄愤、出气的打手吗?”

声音虽然奸细晦涩,却充满了悲哀,可是唯一听他怒喝的周承晦,却将头颅垂得更低了,他知道这位老公公愤怒了,不过他却无法劝解。

现在天下烽烟四起,朝廷号令几乎不出国门,即便传达到了地方,各方节度使也会视情况而定,有利可图,他们就会假皇室之命行事;无利可想,他们就阴奉阳违、不了了之。

整个天下,真心想兴复唐室之人,要么不得门径,要么处处制肘,更有甚者,一味被人愚弄,例如这位老公公就是这一类人,想想都让人悲哀、让人愤怒。

“算了,翠微已出,银刀将现,若是朱璃还不死,老奴也就没办法可想喽。”话音似是自嘲,又有一股悲凉的落寞之意。

“对了,朱玫在鄜延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让他尽快做掉李孝昌,接掌鄜延三州吧。”暗中人突然转变了话题,似乎不想在纠结于这个话题了,直接吩咐周承晦道。

“诺”周承晦泰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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