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始建于周,绵亘至今。
它北托渭水、西倚沣水、南临潏水、东靠灞水,一度曾有八水绕长安之说,可是现在这座历史名城、丝绸之路的起点、大运河的开端,却被一群反贼占据着。

作为农民起义军的领袖,打着为百姓旗号进入了长安的黄巢,他现在开始做着什么事情呢,大封群臣,秽乱宫廷,大业未竟,就开始享乐了起来。

威逼长安的联军,可不止朱璃一方,在长安西面,李思恭纠集很多军阀隔着沣水同黄巢的外甥林言隔水对峙;长安东面,王重荣纠集中原众多节度使,一边威逼朱温,一边陈兵灞水,虎视长安,更是勒令麾下大将周岌等人,对阵诸葛爽;北面又有朱璃等人,长安已是强敌环伺,岌岌可危了。

朱璃并没有立刻下令攻击渭桥,而是秘密地派人收集战船,以前兵力不够,也说不上话,更有李孝昌看他不顺眼,联军中四个头目,三个不拿他当回事,做任何事,都处处掣肘,现在则不同,他是北路都统,大军行动一言可决,有些计划自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办。

同时,朱璃派人联络李思恭、王重荣,劝他们暂缓攻击,等待时机。

李思恭很爽快的答应了,他在义亭,麾下将佐损失惨重,虽然大军未损,但士气一直不高,朱璃的请求,正合他意。

至于王重荣,他亲自隔着郃水对峙朱温,只是派遣大将周岌进攻驻扎在灞水西岸的诸葛爽,根本放不开手脚、全力以赴,有机会按兵不动,静待时局变化,也是求之不得。

朱璃和两方约定好信号,相约见到信号就发起速攻后,就专心收集起战船、筹谋布局起来。

“都督,战船已经搜集了两百余,其中艨艟、楼船、斗舰近一百五十艘,拍舰近四十余艘,甚至还有三艘车船。”朱璃的临时军帐中,史俨拱手汇报道。

“将领的安排呢?”朱璃闻言,追问了一句。

“负责统领这些船只的分别是宋文通和董昌,这二人都有统领水军的经验,而负责驾驶战船的卫士,按照都督的吩咐,都以出身中原以及南方的卫士为主,现在这些人都已进入战船,进行熟悉、驾驭操作了。”史俨有条不紊地回道。

“好,其他人准备的如何了?”朱璃闻言非常满意,转而问起其他人。

“高骈大将冯绶统帅扬州军进攻东渭桥,董瑾统领扬州军进攻西渭桥,杨复光统领许州军负责中渭桥,只待都督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进攻。”史俨双眸湛光,有点激动地道。

曾几何时,他一个小小的边疆小民,也能使唤起这些桀骜不驯的各方土皇帝了,想想都令人开心,而且这群人似乎信心十足,唯恐自己没机会出手一般。

利益驱使之下,这些人根本不用人督促,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静待朱璃一声令下。

“等水军方面摸索得差不多

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朱璃望着史俨,慎重地嘱咐道。

“诺”

中和二年五月,正是丰收好时节,可是位于关中的大地上,一场关乎长安归属的战争突然爆发了起来。

在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之下,朱璃的北路联军率先发起了急攻。

随着长安以北渭水联军的进攻,长安以西的李思恭、长安以东的周岌,同时突然发起了分别针对林言、诸葛爽的急攻,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火拼状态,战况异常激烈,厮杀、呐喊之声,震彻整个长安地区。

同一时间,一支水军在渭水、沣水的融汇之处,悄然出现,三艘车船开道,紧跟其后的是数十艘拍舰,余下艨艟、楼船无数,船上分别打着董、宋的大旗,顺着沣水逆流而上,南下抢攻长安。

水军的出现,正好卡在林言、李思恭两人战场的间隙,是一个战略盲区,沿途之上,草军负责巡察的游船,碰到这支水军,立刻被摧拉立朽般的拍碎、撞翻,不堪一击,这支水军犹如刚从牢笼之中放出来的猛虎,饥饿、凶狠到了极处。

大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沣水东岸,无数卫士聚拢在一起,根本不做停留,立刻猛攻林言右翼,正在跟着李思恭斗得不亦说乎的林言,突然遭到袭击,仓促抵抗之下,甚至连求援都没有来得及,根本没撑多久,长安以西的草军轰然崩溃,犹如被洪流击溃的堤岸,轰然崩溃。

林言也被愤怒的李思恭砸了个稀巴烂,双方稍聚骤分,李思恭长驱直入,径直率领党项勇士,对长安西面的金光门发起了进攻。

董昌率军北上,攻打开远门;宋文通统军南下进击延平门,守护长安西面三门的草军将士,根本就没要想到,竟然是军力最弱的李思恭,率先攻破沣水,仓促之下,根本没有坚守多久,三道城门就陆续被攻破了。

李思恭、宋文通、董昌挥军攻入长安。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诸葛爽,这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听到消息后,当即就向王重荣麾下的大将周岌投降了。

至此,长安东城通化门、春明门、延兴门三座城门相继沦陷,在诸葛爽的带头反叛之下,尽皆被周岌攻破,周岌马不停蹄,统帅麾下直接攻入长安城。

三面夹攻,唯独长安以北朱璃统领的联军,仍旧在和孟楷血战,站在渭水以北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朱璃眉头微皱。

他收到了消息,西城李孝昌等人,东城周岌等人,已经攻进了长安,消息传来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可仍旧不见这些人前来北城相助,前后夹攻,莫非他们现在就进攻皇宫了吗。

一想到这里,朱璃就有种恨欲狂的暴怒之感,一个个只知道抢功,却从不以大局为重,怪不得这些人肆虐了一个时代,最后尽皆不得善终。

“都督,李克用率领沙陀大军前来求见。”正在朱璃暗恨王重荣、李孝昌等人之时,史

俨亲自前来禀报道。

“李克用,他攻破了黄邺,还是打败了尚让?”朱璃闻言疑惑地看向史俨。

“回都督,这两方都被李克用击败了。沙陀人确实强悍,李克用麾下有十三名悍将,号称十三太保,沙陀军先于石堤谷,协助李孝昌、王重盈击败了黄邺,随后三方聚兵良田坡,大败尚让、赵璋,具体战报就在这里。”史俨叹服道,顺手递上一封战报。

朱璃接过战报,连忙看了起来,少顷之后不得不叹服道:“这么猛!”

“确实很猛,十三太保横冲无敌,无论是尚让、还是黄邺,他们麾下无人可挡沙陀兵锋,说起来,不得不佩服这些沙陀人,硬仗打起来就跟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史俨继续附和道。

朱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李克用麾下的十三太保,不仅当世闻名,就是后世也广为流传,盛名之下无虚士,一念至此,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对着史俨道:“让他过来吧。”

“诺。”

史俨走下高台,很快带上四人,当先一人,威武雄壮,顾盼自有枭雄之姿,正是吊目独睛的李克用,李克用左后方,一名干瘦矮小的悍将,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朱璃,他的目中毫无敬意,有的只是挑衅似的微笑。

对于这个干瘦矮小之人,朱璃可不敢小瞧,这人正是唐末第一悍将李存孝,李克用从小培养的假子,传闻此人力大无穷,悍勇无敌,结合后世所闻,五代武力第一人的盛誉,非此人莫属,就连师父武悼出现在这个时代,也得靠后站。

李存孝身后,跟着的两人自然就是李存孝的麾下,安休休和薛阿檀两人,皆是万夫难挡。的猛将,这可不是吹嘘出来的那种。

“代州刺史李克用,拜见都统。”李克用规规矩矩地走到朱璃身侧不远处,拱手拜谒道。

“李使君这两战打得真漂亮,无论是牵制尚让实袭黄邺,还是联合李孝昌、王重盈乘胜大败尚让,使君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朱某佩服之至。”朱璃看向李克用,诚挚地赞许道。

“都统廖赞了,李某前来,正是为了向都统复命的。”朱璃既然主动示好,李克用自然懂得谦逊,恭敬地道。

李克用现在身为代州刺史,而朱璃能压他一头的只是左武卫将军、单于大都护这两个名头,而兼领云、朔两州刺史的实际势力,只是比李克用多控制了一州之地罢了,李克用并不怎么忌惮他。

让他顾忌的是代州毗邻朔州,而朱璃麾下大将张归霸早就抢先一步占据了雁门关,在形势上死死钳制住了李克用大肆扩张的意图,如今的张归霸对于李克用来说,犹如如鲠在喉的鱼刺,吞不得,吐不得,让他十分难受。

“将军之功,朱某定然如实上禀,择日将军加官进爵之时,莫忘了请朱某喝上一杯。”朱璃当面承诺据实上报,顺便客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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