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加小白脸弱鸡的是不是在卧怀居里鬼鬼祟祟跟踪我们的人?我嚓把老娘吓得一顿饭吃得消化不良现在还肾腺素飙升我揍你丫滴……”
言溪还没有回话,最先暴躁起来的就是差点因为撞车被吓得三魂六魄都出窍的唐棠。

唐小姐这人一急起来爆发出来了泼妇的潜能,将平时表面上的斯文软弱温柔可欺这层薄纱给一把撕扯开,暴露出了其人格分裂似的彪悍。

最特别的就是骂人时不加标点一气呵成,语词雅俗共赏,骂完之后行动力也是超强,一手打开车门就要往车外冲,后衣领却被言溪一把拉住,两人一个要下车揍人,一个拽着她衣领不放。

“干什么呢?”言溪问。

唐小姐后衣领被拽着,勒着脖子了,艰难地扭过头来,“当然是下车揍那个小白脸了!”

‘小白脸’尹家大少正站在不远处,从他那阴晴不定的脸上表情来看,唐棠在车里叽哩哇啦地一阵臭骂对方未必是没听到。

然更让他嘴角直抽的话还接踵而至了。

“小白脸是对美男子的一种称呼,唐棠,你这眼光好像不太好,得纠正一下!”

尹沐天:“……”

唐棠:“……”她被言溪的话牵着思绪溜了个弯儿,乍然反应过来自己还要下车揍那个小白脸,哦,不是,揍那个弱鸡,挣扎了一下,“哎呀言溪,话不多说,赶紧的……”

“赶紧得什么?”

言溪没松手,好整以暇地把她打量了一遍,示意唐棠往车外面认真看一眼。

就在唐棠一股脑热地火热劲一过,大脑的粗神经也一下子好像细了一点点,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却朝挡风玻璃那边瞅了一眼,入眼的是对方车里下来的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唐棠眼角抽了一下,脖子缩了缩,被言溪拽着领子的身体顺势往她身边一靠,低声,“完了言溪,这弱鸡不是一个人!”

言溪瞥了她一眼,不说话了,敢情若是今天尹沐天若是敢一个人开着车截了她的道,现在已经拜倒在唐棠的高跟鞋下了。

被打的!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这样的能耐呢?若是早知道啊……”言溪松开了拽她领子的手,准备下车去会一会这个大晚上拦她车的尹家大少,却被唐棠一脸懵懂地伸手拉住。

“早知道你干什么了?哎,你看我眼神不太对啊!”

言溪吐了一口气,“早知道你有这种胆子,之前在坑慕时年你被逮住的时候我就不该冒头,就等着你突然爆发打爆他的脑袋岂不是更好?”

唐棠“啊……”的一声张了张嘴吧恍然大悟。

言溪说的是她们两人合伙坑慕时年的那晚上,也就是那天晚上因为那杯酒,顾言溪才跟慕时年有了交集,事后慕时年查到了她头上,叫了人把她拎到包间审问,最后是言溪跑来替她解围了。

“这怎么能一样啊!”唐棠不由分说地冲着下车的言溪解释,“慕时年是谁啊?这人能跟他比,言溪你不知道,那晚上,那混蛋气场八米一,我那是……”

言溪已经下了车,听着某个开始结结巴巴,开始还有点犹豫,可在仔细观察言溪脸色正常时才磕磕巴巴委委屈屈地丢出一句,“我那是,那是能屈能伸……”

言溪:“……”将人老老实实地关在车里,不让她下车。

“尹少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言溪身边有两个保镖要上前相护,她抬起手来,保镖有些犹豫,不敢让她涉险,就刚才尹沐天的这辆车突然蹿出来是险些跟言溪乘坐的车撞上,他们紧跟在后面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被吓得是魂飞魄散。

她要是出了点事儿,唐先生会扒了他们的皮!

“大小姐……”保镖朝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赞成。

言溪也很爽快,“我也不为难你,那就站在这里说吧!”

保镖环顾四周,觉得站在这里也不安全,便由他们四人护着言溪到了路亚子边,不让尹家的人靠近言溪,中间始终隔着一米的距离。

“唐大小姐出个门吃个饭身边都保镖尾随,看得出来啊,唐先生对你是如珍视玉啊!”

尹沐天看着围绕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四大金刚’,语调打趣,不算幽默有点冷嘲的意味。

言溪将保镖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穿好,虽是夏天,但今天晚上温度不怎么高,言溪才病了一场,出门时,顾老太太千叮嘱万嘱咐地要她带上外套,还真是凑巧用上了。

她把领子整理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迎上对方打量的目光,“如果尹公子今天晚上来这里就是为了来看一个父亲如何对自己的女儿如珍视玉,那你已经看到了,不陪了!”

言溪可没那么多的废话跟这个人讲,不过尹公子却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因此在看到言溪欲要离开的举动当即撕开了斯文的面罩咬牙切齿道。

“唐诺都跟我说了,是你在背后捣鬼,顾言雨也是受你指示,你费尽心机地破坏尹唐两家的联姻,不惜害得她毁容,就是为了将她从唐家赶出去,你恨她占了你唐家大小姐的身份,享受了这么多年唐家千金的待遇,你……”

言溪突然冲他摆了摆手,抬眸正眼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你有证据吗?”

尹沐天:“……”

不想对方连狡辩都懒得应付,这么说,唐诺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却见站在对面的女人突然裂唇一笑,唇角维扬,那张精致的脸庞在路灯灯光照射下灼灼生辉,像是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颇有兴致地眨了眨眼睛。

眸带笑意,可话却犀利非常。

“尹公子,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在你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面对尹沐天不怀好意地试探,她微笑应对,四两拨千斤地给他将了一军,而尹沐天却被她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晃了眼,大脑头皮层里被什么情绪撩拨了一下,但却瞬间被一个熟悉的感觉给惊醒。

曾经有个人的笑容也是这般,明明是两个人,性别也截然不同,可笑容却该死地重叠在了一起。

慕时年!

尹沐天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给惊得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尹公子,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你不妨回去再问问她,还有哪些东西是她没跟你说的!”

言溪说完这句话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头时,长发被夜风撩乱,她伸手拢了一下,这才拽起裙角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阴沉的尹沐天。

“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唐棠被换了下来,和言溪坐在了车后排,唐家保镖见识了唐棠那糟心的车技,因此在言溪上车前坚持要求两人坐后面那辆车,于是两人舒舒服服地躺坐在后车排吃着从卧怀居打包带走的点心。

“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会让唐诺不好过的话而已!放心吧,尹沐天这个人胆小如鼠,就一个空架子,吓唬一下准能龟缩回去!”

最近她闲来无事借助了苏安查到的一些消息将尹家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都琢磨了个遍,对尹沐天这个人也了解了一些。

如果说二房的尹志恒是个不长脑子的真纨绔,那么这个人就是一个自诩长了脑子却又本性懦弱啥事都要仰仗父亲尹东旭做主的大龄妈宝男。

尹东旭最近因为婚礼办糟了焦头烂额,唯恐被老爷子看不顺眼,想来尹沐天私下里来找她也不是尹东旭的意思。

他也就是一头脑热被唐诺指使过来的罢了。

这种人生来多疑又没个主见,稍微挑拨一句他便乱了阵脚。

言溪捻了一块马蹄糕,这糕点的原材料本身就甜度适中,不腻人,是她挑选糕点时的首选。

对她这种味觉有损的人来说,稍不注意入口的东西糖分和盐分超标她都是不知道的,为了不让自己吃出毛病又能不让人怀疑自己味觉不佳被人钻了空子,她便专挑这种本身含糖量不高的食物来食用。

久而久之,以前喜欢的东西都不吃了,现在入口的全是一些在别人看起来没滋没味的东西,别人还以为她懂得养生呢!

唐棠嘴里咽下半块糕点,眼神有些焦虑,“言溪,唐诺那个女人现在不会狗急了跳墙吧?你想想,之前人还好好的都能干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现在她毁容了,还不更加变太啊?”

“你说得对!”言溪吃完一块就不再吃了,坐在旁边用纸巾慢慢地擦拭着手指,慢悠悠道,“不过,狗急了跳墙也要这只狗有跳墙的本事才行!”

唐棠听到这句话时内心莫名的一个咯噔,只因言溪说这句话的语气跟死去的那个人简直是太像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所以呢?”唐棠的思路不由自主地就跟在了她后面。

言溪擦完手,把纸巾往车内垃圾桶里一丢,淡淡笑了笑,“折断它的四肢,让它蹦不起来!”

唐棠:“……”狠狠哆嗦了一下!

……

邪门了……

“少爷,已经到了,您要下车吗?”

尹沐天被尹家司机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一看车窗外,是帝都医院住院楼,他眉头皱了皱,恍悟过来,他这是被那个女人一句话牵着鼻子走了?

否则他也不会在分开之后直接来了住院楼,就是要当面问问唐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太邪门了,他怎么莫名地就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呢?

不过……

“大少爷!”司机看他要伸手开车门,欲言又止了片刻,尹沐天听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不用遮遮掩掩的!”

司机这才再次开了口,“老爷不想让您掺和进来,您以后还是少来医院的好!”

司机口中的‘老爷’是尹东旭,这人当了半辈子办公厅主任,有时候会对某种事情有着意外的敏锐。

就拿唐诺这件事来说,表面上看起来就是顾言雨因为私人恩怨大闹婚礼泼了硫酸,但在帝都警署将唐诺病房围得水泄不通之后,尹东旭似乎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事儿恐怕不是简单的故意伤人性质。

尹东旭闻风而动,恨不得脚底抹油地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因此也要求尹沐天也不准再来医院。

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还能干什么?一辈子对着那张脸能过得下去?

就算之前两父子还觊觎唐家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但也要他们能有那个胆子吃得下去啊!

比起钱财来说命和自由更重要,尹南征就一个很好的例子,尹东旭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却是个没胆子没魄力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他父亲一早看破本质不让接触家族产业,只让他去混个办公室主任打打官腔混一辈子。

不得不说,尹家老爷子的眼光是很毒的,看人是一看一个准!

尹沐天一听就知道这是尹东旭让司机跟他说的话,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这个父亲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现在又当起了缩头乌龟,头给缩回去了!

尹沐天在心里忍不住地叹息一声,骨子里同样有着的畏缩和懦弱让他即便站在住院楼楼下也没敢再迈出一步来。

是啊,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搅这一滩浑水!

他转身上车,重重关上车门,“先回去!”

……

与此同时,病房门口,过来换班的同事询问了一句,“乔儿,她开口了吗?”

出来的是个女警,小名乔儿,是殷璃的下属,两个女人在刑侦队那就是女皇和公主的待遇。

殷女皇在公务缠身之际丢下一纸请假条,上面写着‘世界那么大我要出去浪’,把她上司气得差点飙血身亡,乔儿倒霉得成了替罪羔羊,不过也托了女皇的福,上头一改往日里把公主都当骡子用的态度,乔公主这段时间是难得地轻松惬意。

今儿个过来问询,原本也该件轻松事儿,他们队里谁没干过?不过今天,乔公主坐镇一个多小时,嘴皮子没磨多少,因为对方压根就在床上躺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挺尸。

乔儿摇摇头,“任重道远啊亲!”

门外的兄弟不禁蹙眉,“人证物证俱在,她以为她不开口就能逃得掉?”

“倒也不是没开口!”乔儿锁眉道。

“嗯?”

“她说她要见顾言溪!也就是那位——货真价实的唐家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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