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顾家,顾长安还没有吃饭。

林婶上楼去请,一推开书房的门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间里满地的书籍。

“老,老爷……”

林婶都懵了。

他这一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居然是在看书?

还以为是在忙着不得了的事情呢。

早间顾长安从后山背着那条狗回来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不让人打扰,连中午饭都是搁在门口的。

林婶看他还坐在书堆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仔细一看封面,药经?

顾长安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进来就行了!”

他说着,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内容眉头皱起,林婶端晚餐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担忧道,“老爷,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整个书房书柜里的书都给翻出来了,这要整理回去可得用上大半天的时间。

再看堆放在他旁边的那些书籍,居然都是有关药理方面的书。

莫不是老爷子病了一场后开始钻研养生之道了?

林婶端上晚餐后,又给他沏了一壶茶,眼睛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茶几上的一本笔记本备注,上面是顾长安手写的摘要记录,分类别地标注了一二三。

林婶认得老爷的字,看第一眼没看明白,继续看时脸色一变。

待她出了书房后,端着托盘下楼的她差点没摔一跤,被楼下正在打扫卫生的林叔看到了,“你小心一些啊,别摔着!”

林婶扶着楼梯急匆匆下来,“我有话问你!”

林叔:“……”

片刻之后,林叔脸色古怪,震惊,“不可能吧!”

林婶,“我都看到了,老爷确实是在研究这方面的书!”

林叔表情为难,欲言又止,低声,“老爷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林婶打断,“那人家帝都有一家人,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有个小儿子呢!”

林叔脸色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之前就一直担心这个,可过去了这么多年老爷也没往那方面去想也就白担心了,怎么这个时候……”

林婶一脸的难为情,看向林叔,“是不是有不长眼地作妖了?”

林叔不忍评论了,“哪能啊?我这一天到晚地跟着老爷,也没见有人敢打这样的歪主意的!”

顾家算起来只有顾言溪这么一个女儿,用老一辈的人来说,女儿是要嫁出去的,要继承家业还是要儿子。

当然,这样的观念已经不适合时代的需求,只是,顾家的人丁也确实单薄了些。

早些年,顾言溪的母亲离开后,就有不少女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做顾太太,奈何顾老爷子一心扑在事业上没闲心搭理,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没可能年轻时不动这心思,老了却想着要养儿子吧?

前段时间,顾老太太回来偶然间倒是有提及过,被顾长安反驳了回去。

莫不是老爷子想通了?

两人在楼下暗自揣测,为是不是顾家很快就要有个女主人而焦虑,也为顾大小姐怕是要有后妈了而担心着。

而楼上一心扎在书堆里寻找办法的顾长安哪里会想到这些?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翻阅各种药理书籍和饮食搭配的书类,怕自己会忘,还特意做了笔记。

把最后一本书一合,顾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

不孕什么的是什么大问题?

他就偏不信那个邪了!

等顾长安从书房出来才恍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一问才得知顾言溪还没有回来,说是提前打过电话了晚上有事要晚归,他只好把拿在手里的笔记本夹回了腋下。

得,明天再找机会跟她说说这事儿吧!

只是,他一个当爹的怎么去跟女儿谈这个呢?

唉,当老父亲可真不容易!

顾长安内心感慨万千,为了明天要跟女儿谈这个事儿,他打算再折回去翻几本有关跟子女相处的书籍来看,刚准备折回书房就听到楼下有汽车抵达停车的声音。

言溪回来了?

顾长安折回来下楼,看到是几个陌生男子,那几人没有进屋,直接候在客厅门外,站得笔直,悄无声息的,若不是亲眼看着人进了顾家花园,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林婶,怎么回事?”

顾长安问林婶,搞得神秘兮兮的。

林婶小跑过来,“阿晚早上就吩咐了,说晚上他和大小姐回来的晚,就临时安排了几个人过来守门的!”

顾长安:“……”

家里还需要守门的?

这股骄奢之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别说了,肯定是跟他主子慕时年学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长安在心里吐槽完折回书房,去关窗户时发现后花园的出口也有人守着,顿时愣了愣。

怎么回事?

……

荆城郊外,夜深。

一座靠近水库的农家乐四合小院内,角落处星火点点,细看,两个光着膀子的模糊身影正在那边。

细碎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说这妞家里有的是钱,要狠狠敲一笔,这个数……”

说话的人在虚空中比起了五根手指头。

五千万!

唏嘘声里夹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让先剁根手指头送过去,钱到手再……”那人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尸体怎么办?”

“你傻啊,这边水库这么大,水深着呢……”

“……”

四合院的外墙边上,有人正伏在墙头,听着墙下人细碎的讨论声,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行啊,杀人毁尸,连后路都想好了。

不过,这智商……

“这女人,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暗戳戳地搓着手,一副心急手痒的样子,“反正都是要死的,要不……”

凑在一起的几人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没多久,便有人以喝多了水为由往小院里跑,那人跑得快,脚下如风,进了小院后便直冲向一个房间,一推门便心急火燎地解皮带。

扑到一半却觉得不对劲,房间里怎么没有人?

“别动!”

身后,一声冷冰冰的女音让脑门一头热的男人浑身一僵,后腰被抵了什么东西,硬的。

该死的,这女人居然醒了?

不过,他不觉得一个弱女子能逃得过他们几个人的手掌心。

更何况这里已经出了城,他们煞费苦心辗转好几次才将人送出来,途中换了好几样交通工具,就算对方觉察到异常追踪过来也会被他们故意布置的迷阵给拖延时间,一时半会也追不到这里来。

“啧啧,小美人……”

男人转过身来,打算来一出猫捉老鼠的戏码,躺在那么一动不动哪有追着跑再将对方压在身下听着对方惨烈的大叫来得爽啊?

他一转身,目光落在抵在腰间的物体上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种东西……”假的吧?

忍不住手痒就要伸过去摸一把,却被一股凌厉之气掠过,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那是怎么一回儿事儿,腹部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他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啊……”

那不是假的枪,是真的!

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就对着他的腹部,子弹迸裂进体内。

下一秒,有人从门背后窜出来直接塞了个东西在他嘴里,将他的惨叫声堵回了肚子里。

穿着一身黑衣的人身手敏捷,手法也快,快速地将瘫倒在地上的人捆绑住,一脚踹到了角落里。

“大小姐!”

阿晚一身黑,风帽还把脑袋给蒙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

很快,院子里也传来了几声压抑的闷哼声,几个蹿进小院的黑衣人迅速地将院子里以及院门外守着的人控制住,拎了进来。

“一共七人!”

被拎进来的人本来要骂,被坐在椅子上把玩手枪的女人吓得腿一抖,再看看地上那滩血,瞬间个个怂成了鹌鹑。

他们已经来不及震惊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凭空冒出来了,还有,这女人什么时候醒来的?

“拎到隔壁去审!”阿晚十分体贴,不想让言溪见血。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审问的,只不过这些人心里太龌龊,欠收拾!

而且他们一向下手狠,怕被言溪亲眼看到影响到她对二爷的认知,进而影响到两人的感情就不好了!

“别出人命!”言溪淡声,对这些人,她也没有什么仁慈可言,这些可都是亡命之徒。

她也知道阿晚的心思,这几人今晚上一路跟在后面很憋屈,要找人出气。

为什么会憋屈?

付国航一直在她身后鬼鬼祟祟地跟了好些天,私下里还跟顾氏的一些人有来往,调查她的行踪,想要做什么她都猜到了。

只是付国航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言溪觉得正好,他找不到机会她就送他一个。

所以她提前几天铺垫,在公司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是想让付国航有危机感,以为她要申请司法介入抄他的底,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而付国航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绑架她的方案比他女儿顾言雨成熟多了,若不是她早又防备恐怕还真的会中了他的招。

隔壁房间里传来了痛苦压抑的声音,还有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撞击着墙壁,像是忍受不了,但因为嘴巴被堵住叫不出声来,只能在地上滚来滚去。

最终有人被允许开口说话,但都是有气无力地,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阿晚才过来,手里的白手套换了一副新的,低声,“付国航人在城里等消息!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这老狐狸有点脑子,比他女儿脑子够用。

从头到尾不打算露面,时间也掐到晚上凌晨,准备拿了五千万赎金就跑!

言溪把枪收回大衣包里,思索一阵,蹙眉,低声喃喃,“闹得还不够大!”

阿晚:“……”

什么?还不够大?他们都差点被吓死了好吗?

当然,以他们提前安排的人力来说虽然能保证言溪无碍,可是这事儿如果让远在帝都的二爷知道,那可是要命的。

明知道有危险还不拦着顾大小姐,任由着她以身犯险这么胡来。

阿晚摸着凉飕飕的脖子,觉得自己的狗头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二爷拎下来当凳子坐!

阿晚看着锁着眉头的言溪,心道,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下一秒,他的思绪就被言溪冷静的声音给打乱。

“你现在派人去一趟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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