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悦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入眼的是病房里墙上刺目的白色,挂在半空的窗帘轻轻晃动着,看起来有些虚幻。
那边好像是窗户,有朦胧的白光渗透进来,看不清外面还有什么东西。

空气有些闷,窒息的闷。

耳边迷糊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眨了一下眼,迟钝的反应让她还没有能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就被不远处那一道颀长笔直的身影给吸引住了目光。

很熟悉!

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

乔思悦恍若梦中,张了张嘴,喊出了一个名字。

“时年!”

是他吗?

她在喊出这个名字之后又苦笑一声,假的,一定是假的。

乔思悦闭上眼睛,没有看到就在她喊出那一声之后,站在那边的男人转过了脸来。

她刚闭上眼就猛得一睁开,整个人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胸腔和手臂的剧烈疼痛刺激得她惊醒,一声痛呼尖叫,声音凄厉。

“不要,不要杀我……”

“啊……”

这不是梦!

乔思悦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捂脸。

她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在确定了站在床边的人就是慕时年本人时,她惊慌失措,顾不上浑身的疼痛捂住了自己的脸,哇哇哇地大喊大叫,情绪失控。

“需要安定吗?”秦晋之见状蹙眉,这情况跟昨天醒来时一模一样,乔思悦受了极大的刺激,之前一支安定让她安静了两个多小时,浑浑噩噩地睡着后,现在又是这般了。

慕时年看了一眼病床那边情绪失控的乔思悦,凝眉,“暂时不用!”

秦晋之便走了过去,低声,“思悦,你冷静一下!”

乔思悦一只手被固定住,只有一只手可以用,遮脸都遮不住,加上她胸口肋骨断了一根,剧烈动作之下扯了伤口,脸色惨白着。

她身形僵硬,不敢朝慕时年那边看,痛叫之后倒在床上慌乱之中拉过被子把脸遮了个严实。

秦晋之看着在病床上缩成一团的乔思悦,脸色凝重,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怎么办?”

乔思悦这个样子明显是受了精神刺激,想要从她身上的纹身上找到线索恐怕现在是不行的。

“待她情况好转之后再问!”慕时年咬着烟头,烟头没点,他像是来了烟瘾,咬着头子也能缓解一下似得,也不知道是因为要查的东西至今没有线索而烦躁还是因为其他。

秦晋之想,莫不是因为之前床头的那个大信封?

……

顾氏,顾长安中午跟人约好了在一家餐厅谈事情,林叔开车送他去。

路上,顾长安开口询问,“东西送过去了?”

林叔后知后觉,想起了昨天老爷让他拿了东西去医院,他心知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不禁心头默默感慨。

“是送过去了的!”

顾长安脸色一沉,“送过去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反应?”

林叔,“这……”他也想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不过,老爷这样做真的好吗?大小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

顾长安哼了一声,“我看他是故意的,这样,现在就去医院一趟,我当面跟他谈!”

“啊?”林叔惊愕,现在?

林叔之前就在想,老爷这样做不太好,东西送过去之后就行了吧,若是当面谈,岂不是要撕破了脸?

“老爷,慕二少已经出院了!”林叔说完庆幸慕时年不在医院,否则,那住院楼楼下一大票的记者围堵慕时年的同时还会把顾长安给堵了去。

到时候传言沸沸扬扬的,更是不好收拾了。

“出院了?”顾长安愣住,“昨天警署的人才把住院楼围得严实,今天就出院了?慕家人撤诉了?不追究了?”

林叔道,“应该吧,慕家证据不足,总不能把人关一辈子!”

林叔说着颇为感慨,“老爷,您看慕二少最近要操心的事情也多,烦恼的事情也是一件接着一件,您……”可不要这样落井下石啊!

慕家的事情整个荆城都传遍了,有说慕时年倒霉的,有说他可恨可怜的,从云端一下子坠入泥潭,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笑话。

慕家内部的事情他们外人不好掺和,但总觉得慕家的那位尹夫人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

哪有帮着继子欺负自己儿子的?这个后妈当得也太好了吧?

林叔最后那句话没说出口,可顾长安却听出来了,“我还得替他着想了?”

林叔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强烈情绪,忍不住,“老爷,您,莫不是还以为慕家大少……”

慕亦庭?

顾长安一听就觉得头大如斗。

别说慕时年他想撇清关系,慕亦庭也是一样的。

他倒不是要对慕时年落井下石,也并非借此向慕亦庭示好,他犯不着,他只是不想让顾言溪掺和进去。

慕家那一大摊子浑水谁搅合进去谁一身黑,他这么竭力撇清,是想保全女儿的名声。

顾长安都快郁闷死了,因为顾言溪无动于衷的态度让他干着急。

言溪过完年就二十五岁了,沈家的事情已经翻篇揭了过去,他还想着要给言溪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

顾老太太最近在替言雨张罗,而且好像已经是瞧好了的,就顾老太太对言溪那态度,想来终身大事也不可能会操心,还得由他这个父亲来做主。

好不容易去了一个沈若白,偏偏中间还膈应着一个慕时年。

顾长安寻思着只要慕时年把那协议一签,什么财产分割什么补偿他顾家一样不要,只要两人悄悄断了关系就好。

顾长安心里沉重,直觉这件事要尽快办,否则夜长梦多!

“老林,你去想个办法,联系一下慕时年,我们单独见一面!”

林叔一听就知道顾长安是认真了的,咬了咬牙,“行,我去想办法!”

……

这边顾长安在想着如何搅黄两人关系,亿博城的顶楼之上,过了长长甬道进入的一个房间里。

宋靖白一进来就看到房间内光线有些暗,一束光投在墙上,屏幕之上正在缓慢切换着图片。

慕时年正坐在大班椅上看屏幕。

宋靖白进来,车钥匙在指尖转得哗啦哗啦响,丝毫没有影响到那边的人。

屏幕之上图片还在切换,正是从乔思悦身上拍下来的纹身图片。

“确定是这个?”宋靖白走过去看了看,问。

慕时年弹了一下指尖,投影仪关闭,头顶灯光亮起,室内才稍微有了点人气。

“是这个!”

乔思悦颈脖上的纹身照片让人拍了下来,核对过了,确实就是他要找的。

宋靖白得到这个答案后屏住了呼吸,“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线索就在面前,乔思悦现在情况不太好,秦晋之初步判断是精神受到了刺激,想要问出什么东西来恐怕还得再等一等。

“陆家那边不会走漏什么风声吧?”宋靖白见慕时年没答就问起了事后的保密工作,乔思悦蓄意杀人的案子就等着她人落网,加上她本身自带流量,一旦被人发现肯定遮掩不住。

“不会!”慕时年沉沉应声,“陆家人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也没脸跟我提要求!”

提要求?

宋靖白一阵牙疼,得,还真如他想的那样,谈条件了!

“乔思悦是在皇庭一号对面的居民大楼坠下的,周边人经过走访,得知乔思悦是跟着另外一个人一起出现的,是个男人!”

宋靖白来这里找慕时年也不是纯属唠嗑。

男人?

这个人是谁得问乔思悦!

她现在是关键!

没多时,苏安进来,走到慕时年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慕时年郁结在眉心中央的疙瘩一紧,宋靖白见状。

“怎么了?”

慕时年没答,苏安也不敢说,苦哈哈地冲着宋靖白笑了笑,又看向慕时年,“爷,您要见吗?”

好像,不好拒绝啊,但是如果不拒绝,一见面会出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啊!

……

晚间,言溪回家被告知今天顾长安不回家吃晚饭。

顾言雨正好要出门,碰到言溪不忘在她面前炫耀一番。

“外婆说周末参加慕家的晚宴穿旗袍最好了,而荆城最好的旗袍设计师傅就是江南那家,外婆给我定了一套,我今天就去试试!”

言溪看着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心道好几天没跟顾言雨正面冲突还以为她智商上线了,原来是隐忍着一直没露出来啊。

一有机会就出来显摆了!

言溪不说话,顾言雨权当是她心里嫉妒,去了花园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我姑姑他们也不回来吗?”言溪问林婶,顾言雨刚才那辆车里就她一个人,顾长青怕是带着老太太提前走了。

“是的,他们今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饭,大小姐您想吃什么呢?”林婶问她。

言溪想了想,“哈密瓜配西米露!”她不想吃正餐,最近没什么胃口。

乔思悦昨天晚上还在医院,今天就被人接走了,她知道,是慕时年做的!

言溪紧绷着神经,坐在沙发上想对策,早间她一着急就乱了方寸,事后想想,不行,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前面的坑都已经铺好了,就等着乔思悦跳下去了。

可慕时年不放人怎么办?

如果慕时年一心要护乔思悦,硬碰硬她绝对讨不到好处。

言溪那小碗西米露吃得没滋没味,林婶都看出她心不在焉了,一小碗还没有吃完,别墅外面的阿晚快步进来,正要说什么,言溪手机响起,一看是林叔打过来的。

她朝阿晚看了一眼,先接了林叔的电话。

电话那边林叔语气着急,“大小姐,不好了,您快来一趟!”

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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