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帮言溪处理好淤青的小护士忙完之后逃也似地离开,办公室门一关,秦晋之低低咳嗽了一声,“顾叔,这件事真的很抱歉!”

“是医院里的保安工作不到位……”

顾长安转头,眼睛依然是红的,目光刺眼迫人,“你应该道歉!你手下的人都是饭桶!”

秦晋之:“……”老爷子,饭桶不是这样骂的!

头一次碰到一个这么气势逼人又不敢得罪的,秦晋之只能摸着鼻子不说话了,朝言溪瞅了一眼。

你是厉害了,这个锅难不成就该我来背?

“爸,跟秦医生没关系的!”言溪没让秦晋之尴尬多久,她脖子上有两道掐痕十分明显,皮肤白的人稍微一用力就能掐出痕迹来,她从小就这样。

护士替她抹一层缓解曾通的药膏,清凉舒爽缓解了阵阵辣痛感,挣扎中脖子扭了一下,隐隐作痛,说话的时候脸歪着。

顾长安看到她因为脖子疼痛说话面部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顿时把气儿都从秦晋之身上收回来瞪向她。

“让你好好练武你懒练成个半吊子,以前谁跟我说过肩摔摔死个两百斤的都没问题?现如今让你跑个一千米都累得像条狗……”

林叔:“……”额,这话要是让您养过的那条军犬艾八听到了会咆哮的。

哪有跑一千米就累得喘气的狗?艾八表示不背这个锅!

言溪垂着头听着,顾长安训人的时候气势十足不把人给训成个孙子誓不罢休,哪怕她是他亲女儿也没辙,她保持沉默,聆听受教,耷拉着脑袋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秦晋之全程没敢吱声,呼吸都收得很小声,先前得知手术室里那两个倒霉蛋的遭遇他默默地替二哥捏了一把汗,如今亲眼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应该给二哥点上一屋子的蜡烛了。

他朝自己办公室的某个角落的方向瞥了一眼,冲着那边无声地叹息一声,摇摇头。

唉,二哥,你好惨!

说不定以后你也会成顾老爷子嘴里骂的那条跑一千米就喘的狗!

远在榕城那边默默关注进展的慕二爷接连喷嚏不断,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瞅着秦晋之朝自己瞥来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低骂一句,你看个P!

他骂两句又怎么了?我还能少两块肉?

不过老爷子骂人确实凶悍了些。

慕时年隔着电视液晶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老爷子浑身的火气就快燃起来当火箭筒了,再看看那被训得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小女人,抽了抽嘴角,呵呵了。

“出息,被老头子训成这样一声不吭!”

他语气不满,觉得顾言溪这样像足了一个受气包,而旁边站着的苏安闻言挑着眉头,哟呵,说得您好像很有出息似得?谁知道您老人家以后见了这老头子会怂成啥样?

你敢不怂人家就敢不把女儿交给你,到时候有你怂的时候!

苏安想着未来的某个时候某人的怂样心情大好,突感一道阴测测的目光射过来,他赶紧收起笑容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爷,您有何吩咐?”

慕时年:“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苏安继续板着严肃脸,“没有!”绝对没有,打死也不承认!

慕时年想了想,“回头等回了荆城,你跟阿晚换个班吧!”

苏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内心尖叫拒绝,不要!

阿晚现在是跟在顾言溪身边的,如果要换班,他就得去跟着顾言溪。

到时候恐怕能见到顾家老头子的次数多得很,若是知道了他是慕二爷的人,以顾家老爷子对慕时年的厌恶程度怕是每天都要目光凌迟。

阿晚是个粗神经的,别人怎么他都漠不关心,可他做不到啊啊啊啊!

他会觉得生不如死!

苏安面如死灰,瞅着这个坏心眼的雇主,心里一阵哀嚎,报复,报复,一定是报复,就因为刚才看到他笑了一下,这小心眼的!

心眼就针眼儿那么大!

虽说训几句少不了几块肉,可当慕时年亲眼看到顾言溪被训,刚开始还能忍着,渐渐的忍不住,抓着遥控器大有要砸电视机的架势。

他忍不住了,这边训人的顾长安也忍不住,训了这么一大通,顾言溪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声不吭,他都怀疑这丫头被训哭了,要么,就是睡着了!

顾长安停下来哼哼两声,这两声就是训示完毕的信号,言溪闻声抬起脸来,眼眶微红着,跟她脖子上的掐痕遥相呼应,即便是没掉出眼泪来,可这副模样已经让顾长安心里就跟卡了根刺似得。

还骂得下去吗?

言溪眼眶微红,眼角似有泪珠摇摇欲坠,看得秦晋之都忍不住一咯噔,这是,真的给训哭了?

秦晋之心里暗自叫糟,也不知道摄像头那边的人看着了会不会砸了电视机啊!

“爸!”言溪哑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那两个保镖,不是你给我找来的吗?”

顾长安的眼瞳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撑大到了极限,一时间目光凝滞了几秒钟,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肌肉被僵硬地扯了扯,微微动了动。

“这件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

言溪,“这两人是你手里的人吗?”

顾长安眉头一皱,看着她,半响后深吸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

言溪静静地听着,听到他这句话时就猜到了他心里应该有谱了,但是他从来都是需要证据确凿才会开口,他现在心里一定矛盾吧,又气又怒又碍于顾家家庭内部的关系,想要为此平衡又要讲究和谐,他夹在中间为了难。

可他越是这样越是让言溪觉得,在他心里,她这个女儿的分量远不及顾家那层光鲜亮丽的口碑更重要,除了最开始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场预谋伤害场景表现出来的震怒和心疼是最真实的以外,时间一过,他的心就开始衡量起来了。

他在考虑,事发后如何让她接受调解。

她的父亲啊……

言溪垂眸时眼底划过浓浓的心伤和落寞,她的父亲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是疼爱她的不假,可在家族面前,她永远都不会被摆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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