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溪!”
慕时年的声音从手机里再次钻出来时,顾言溪跟他的目光对视上了。

光线虽暗,距离也算远,隔着别墅的围墙,即便顾言溪站在三楼,在这样的光线下也是完全看不清对方脸上表情的。

顾言溪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直觉对方那双眸的目光太过锐利逼人。

她还保持着站在阳台上一手捏着糕点一手握着手机的姿势,慕时年在重复地吼了她的名字之后两人谈话气氛凝滞。

手机还在通话中,气氛凝滞片刻之后顾言溪隐约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沉沉呼吸声,那是慕时年极力压制着气息才发出来的声音。

眼看着慕时年突然打开了车门,人要从车里下来,一条腿都踩在了地上,言溪突然出声。

“站住!”她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不客气。

他要干什么?

慕时年冷哼一声,下车后一手甩上了车门,靠站在车门边冲着言溪的方向,一抬手将一支烟塞进了嘴里,‘啪’的一声滑开了打火机,“一分钟,你若是不出来我就进来!”

言溪:“……”眼睛瞪了瞪,看慕时年姿态痞气地靠在那车门边,烟头星火在暗光里一闪一闪。

脸朝着她这边,长腿随意踹了踹,“五十秒,四十五秒……”

言溪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摁断了通话,转身进屋,从衣橱里翻了件外套胡乱披上。

妥协了?

慕时年瞅见三楼阳台上的身影不见了,手机通话被掐断,他吸了一口烟,鼻腔里哼出一声。

言溪不得不妥协,看慕时年那架势,她若是不下来他是很有可能会如他所说堂而皇之地来顾家,而从他的语气上来判断,他可不是来找她喝茶聊天的。

言溪不想让自己跟慕时年的纠葛被父亲知道,她一向秉承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能自己处理的绝不影响到家人。

若是慕时年真的进来了,到时候两人的关系还藏得住?

言溪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懊恼过,她这叫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套上外套的她匆忙下楼,下楼时正碰上正打扫清洁的林婶。

“大小姐?你这是要出门?”

二楼上的动静不小呢,顾家好多佣人都在竖着耳朵听,虽然顾家人被要求不准乱嚼舌根,但大小姐今天晚上推那位乔小姐下楼的事情闹了不小的动静,至于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内幕,众人都在揣测中。

言溪脚步没停,“嗯,去花园外面一趟!”

她说着人已经快步走出了底楼客厅。

言溪刚出顾家花园的大门,那辆黑色的越野车便行驶到了她的面前,车里的男人沉声,“上车!”

言溪垂着的手紧了紧,慕时年淡淡扫她一眼,“你想要在这里谈也可以!”

言溪径直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整个过程中牙齿都紧紧咬着唇瓣,仔细看都能看到她嘴唇上被咬出的牙齿印。

她一上车,车便启动了,很快七歪八拐地将顾家别墅抛在了后面。

言溪上车后车里浓郁的香烟气息熏得她直皱眉,忙滑开了车窗透气。

慕时年开着车,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车内气氛让人压抑,言溪偶尔转眼过来,也只看得见慕时年那半边冷沉紧绷的侧脸。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两人像是拗上了,谁最先开口谁就低人一头似得。

直到慕时年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冷不丁地停了下来,慕时年冷声,“没有要说的吗?”

言溪因为他突然停车,后脑勺惯性在座椅上震了震,闻言蹙眉,“你想听什么?”

她话音刚落换来了慕时年的一声冷嗤,“我想听什么?你自己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言溪垂眸,“没有!”

“顾言溪!”慕时年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就这么不屑解释不屑跟他多说几句话吗?

“如果你是为了给她打抱不平而跑来质问我,那么我还是那句话,无话可说!”

她说完至始至终都没再朝慕时年看一眼,所以也没有看到慕时年紧抓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直冒,指关节泛白。

“顾言溪,你是不是对谁都是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言溪捏了捏手指,“是,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慕时年整个人都感觉糟糕透了,他就不该脑子发热跑过来找她,顾言溪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三两句就能将他心头的怒火给挑起,再说下去就是火上浇油怒气上涌一波塞过一波。

他来这里的初衷是想听她一句真话,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声不吭也不解释,她自己就没想过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慕时年气的就是她这种怒其不争的态度。

“下车!”慕时年低叱一声,言溪直接打开了车门,不等慕时年多说其他的话自己就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朝回走。

后视镜里,顾言溪的身影渐渐远去,慕时年心里那叫一个焦躁,气得丢进嘴里的烟头都给咬裂开了。

这个女人……

他总觉得顾言溪这个女人软硬不吃,他所有的力气砸过去也像是砸在了一团棉花上。

口腔里有烟草被他恶狠狠咬碎的味道,待他闭上眼一阵深呼吸将胸腔里的怒气给强行压下去之后再次睁眼,后视镜里哪里还有顾言溪的身影?

这个女人……

“sh.it!”

慕时年一口吐掉口中的碎烟丝,调转车头沿路返回。

他驶出顾家距离差不多快两公里路,这边是别墅区域,又靠着锦城湖,区域内注重自然生态保护,开发受到了限制,跟灯火通明的城内相比较,这边简直就是穷乡僻壤。

然而这个女人说走就走,她是打算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吗?

慕时年越想越气,气的不仅是顾言溪那说一句顶十句的态度,还有她这一点也不愿意服软的硬脾气。

他一路放慢了车速地找,结果眼看都要到顾家了都没找到顾言溪,她两条腿的速度不可能跑得过他四个车轮子。

她人呢?

顾言溪走的一条小路,她从小在锦城湖这边长大,对这边四通八达的道路还算知晓,但在走出一段路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她已经有四年不曾回来,曾经熟悉的道路早已变得陌生,她在通过一段小路后站在了一个路口,也站在了跟顾家别墅所处的另外一个方向,眼神茫然。

她迷路了!

深秋夜凉,她站在路边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她刚才是为什么头脑发热地要下车走人。

是因为跟慕时年的谈话不愉快,还是因为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乔思悦让她没办法跟慕时年好好的说话?

总之,在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一生气乱走一通,已经乱了方向。

出门时她连手机都没带,更别说是钱包了,这边路段晚上车辆少,大多数都是住在这边的私家车,言溪走不动了,站在了原地。

直到一辆轿车车灯由远及近,徐徐靠近在她面前停下,驾驶座的人滑开了车窗,看着站在路边的言溪。

低润的嗓子在夜风里轻轻荡开,“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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