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阁的东西因为在京城稀有,价格也尤其的贵,所以光顾的客人非富即贵。
有点钱有点权的人,自恃高人一等,也就有点小脾气,一听海云阁要赶客人,都瞪起了眼睛。

有个锦衣公子怒道:“怎么回事?我家祖母最爱吃那香蕉,念叨了几个月了,花银子买还不让吃上一口?多少银子本大爷都出!”

这还是个孝子贤孙!

有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红着脸道:“岂有此理!我家孩儿最想吃那劳什子芒果,都闹了好多回了!凭啥不卖?”

“那珍珠给我两壶,我女儿要做嫁妆!”

“多少银子,开个价,就是不能关门!”

……

管事好言好语的道:“我家大将军征战边关,我家大公子身陷囹圄、我家主母现在难产生死未明,就是卖了银子,也不知会落到谁的手里啊!”

后面的话说的意味深长,大家都是在上流社会混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都被连拖带拽的“请” 出了海云阁。

海云阁的大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仿佛在众人的心中敲响了一下警钟,京城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满大街的铺子关了个十之七八,连街边不明就里的小贩也吓得收拾了东西,忙不迭的回家去了。

一道道消息传到衙门,众大臣知道事情不妙,换了朝服进宫议事。

云承离一听,龙颜大怒,摔碎了西域进贡的琉璃茶盏,砸了上古的白玉花瓶。

“岂有此理!那些世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不是要关门歇业吗?好!有本事永远都别开!”

一些老臣微微摇头,心中叹息:还是年轻啊!

有言官上前一步,道:“皇上,别说长此下去,就是三天,这南月的朝局就得乱了,百姓将民不聊生啊!”

有官员道:“皇上,这商业一停,朝廷的赋税何来啊?”

朝廷的赋税九成都是商税,没有赋税,官员们俸禄那里来?没有俸禄是喝风还是吃土?皇上您后宫三千的开支哪里来?

云承离抿着唇,俊美的面容此时有些狰狞,一双喷火的眸子扫视着殿内的众官员。

有管事太监举着一个盛着折子的托盘,迈着小碎步,跑进了殿,跪在地上道:“皇上,京城四大世家的管事送来表书,说年景不好请求降低赋税,每年捐赠给朝廷的物资也无能为力了。”

背后的意思就是:税您爱降不降,要想平白让我们拿出银子和东西来,是想也白想了。

云承离没想到收拾一个木哲武会惹怒四大世家,没想到四大世家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这一罢商罢市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也不想想,若是木哲武这么简单就除了,他老爹早就自己解决了。何必又是暗杀又是打压的,到最后把这硬石头留给你?

终究还是年轻气盛了些,考虑欠周到啊!

可是他还不想就此像四大世家屈服,狠狠的道:“朕不信,没有他四大世家,我南月就要亡国!不是还有别的世家吗?端木、王、华……”

众大臣沉默不语,那几个小世家也就是捡些人家四大家族剩下的,有的还靠和四大家族联姻、合作才能分得一杯羹。

云承离也有自己的产业,他知道其中的门道,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不想低头妥协罢了。

这时候吏部和刑部的尚书,手里托着厚厚的案卷,急急的赶了过来。

“你们来做什么?”云承离预感到没好事。

果然二人跪地道:“收到百姓状告很多官员的状子,事实俱在,并且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微臣感觉事情巨大,前来御前回禀。”

“呵呵呵!好啊!真好!”云承离感觉这个事情与千机阁脱不了干系,“睿亲王在何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去哪里了?”

云沐风此时还在木府梧桐院,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千机阁已经动了起来。有人来禀报,被陆乘风挡住,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

陆乘风也是憋了一口气,木哲武怎么说也是云沐风的老丈人,你云承离登基还是靠云沐风的辅佐,登基后不大加封赏也就罢了,还首先拿木家开刀,怎么也得给云沐风个面子吧?

再说了,木哲武若是真勾结外敌也有情可原,可那次瘟疫其中的原委大家心里都有数。把蛊毒放出来的人可是你云承离!这不是明摆着栽赃陷害,打脸睿亲王吗?

这样薄情寡义的白眼狼,难道还无原则的支持他吗?

难道他家主上就是这么好利用,用完一脚踢开,连块糖也不给吗?

杨御医颤抖着腿出来,跪在云沐风面前,道:“王爷!沈夫人、怕是、怕是不行了!”

“母亲!”木易辰、卫氏差点晕了过去。

木乃星自从经历了景王那场屠杀,懂事了很多,哇哇大哭起来,“祖母!星儿要祖母!祖母,不要离开星儿啊!”

云沐风蹙眉问道:“有老太妃的千年人参也不行?”

杨御医流着汗道:“失血太多,时辰太长,母体本来就弱,怕是要一尸三命啊!”

产婆也乍着两只带血的手,跑出来,颤抖着声音道:“二公子,赶紧拿个主意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吧?”

木易辰自己都还没当爹,哪里经过这场面,现在是被吓蒙了,瞪着赤红的眸子,道:“保大人如何?保孩子又如何?”

杨御医道:“保大人自然是将剪刀伸进产妇体内把孩子剪碎取出来,保孩子就是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大人还能活吗?

作为儿子,木易辰想也不用想,就道:“保大人!”

卫氏也哭道:“保大人!”

木乃星窝在奶娘的怀里哭道:“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祖母最疼星儿了。”

孩子情真意切的哭声,众人闻之落泪。

只听产房内传出沈夫人虚弱而坚定的声音:“保孩子!保孩子!”“母亲!难道你就不要孩儿了吗?母亲!孩儿也需要母亲啊!”木易辰一个浴血沙场、杀敌无数的男儿,此时泣不成声,跪在门口磕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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