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雪很大。
但再大的风再大的雪也没能埋住男子的声音。

线很深,哪怕雪很大,这一时之间也没能埋没。

男子静静的坐在线那头调息,万军静静的站在线另一头。

线两边的人都心照不宣般的静了下来。

万军不敢过,至少没人敢带头过。

不说面前血衣男子最后的惊天一剑,单说之前的拼杀,就至少杀了不下万余百战精兵。

面前男子的武功,鬼神莫测,可令天地震惊。

面对这样一个人,谁敢带头上前,带头上前冲过这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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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军之中,无人有此勇气。

项琼盘坐在地上,调息许久,苍白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血色。

他强撑着站起,体力内力毕竟都有了一些恢复,不靠长剑,倒也能站起来了。

他一言不发,看着被风雪埋的有点浅的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加深了一下。

然后回到原地,笔挺的站着,身子直的仿佛一柄剑,甚至比剑还直,仿佛他就是一柄剑,一柄能刺透天地的剑!

两边就这么寂静的对峙着,良久,良久的沉默。

没有一边先说话,雪渐渐浓了,越来越大的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对面的人影。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很浓,但比之前弥漫满城还要漫出去远极远的血腥味淡了许多,至少,城门口已经几乎闻不见那本来浓极的血腥味了。

可想而知,风有多大,雪有多大。

良久,又是良久的沉默……

“怕什么,他就一个人!都给我冲!取其首级者,赏万金,官升三级!”

杨康隐藏在人群中许久,他害怕被项琼发现,若是被项琼发现了,那他,就得死了!

但现在,沉默了太久,他忍不住了!万军无一人敢上前,一人震慑十万百战带甲。

他不能让这个名头在面前这个他已经得罪死了的男人身上出现,绝不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军中勇夫本就极多,多到让人无法想象,如果有人带头,他们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不要命的冲上去!

项琼还很是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的身躯就像是铁打的一般,依旧如剑般挺直,哪怕冰雪落满身,哪怕他已经冷的几乎没有知觉

看着愈发临近的士兵,他那比鱼的肉还要苍白上许多的手突然按在剑柄上,令这些军中的勇夫感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他的手冻的比鱼肉还白上许多,但动作依旧很是灵活,似乎没感觉到寒冷一般。

自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君子神剑,他原本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像那个江湖中的君子神剑。

豪气干云,行侠仗义,少年英雄,武功无双的君子神剑。

此刻的他,很冷,但他却和一个真正的盖世高手一般,无视这般冷意,再冷,也不能影响,也影响不了他使剑!

看着这般的项琼,几个军中走出的勇夫突然产生了惧意。

眼跟前的那道线已经有些淡了,但却已经能看的出来那道线。

几个勇夫眯了眯眼,走路的速度放慢许多,走在最前面的勇夫也放慢脚步,似乎想要落到后面去,等其他人若是被杀,自己就迅速逃回军中,若是没被杀,就冲上去,拿下那个血衣男人的人头,从完颜小公子领取奖励。

不得不说他打的一手好算盘,但速度放慢了许多,后面的人也没有超过他,他疑惑的一看,身后的人竟然速度更慢,与自己的距离更远了。

他一撇头,为了面子,还是强撑着向前走去。

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他踏过那一条被风雪埋的浅浅的线。

众人只看到一道剑光闪过,那人的头颅便掉了下来。

故意落在后面的几个带甲之士慌忙的跑入军队之中,隐藏起来,不见人影。

那柄剑,沾满鲜血的剑,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落在那根线那里。

那道血衣动了,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动,走的不快,但却不一会就走到剑旁,他拿起长剑,十万带甲都紧张起来。

所幸,他没有拿剑进攻,而是将变得极其浅薄的线加深许多许多……

做完这一举动后,他又回到原地,身躯依旧如剑般挺拔,身上雪落满身。

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敢过这条线,而那道血衣,一直调息,苍白的脸色缓缓恢复。

但是哪怕就是他在调息的时候,也没人敢走过那条线,没人敢带头,因为之前带头的那个,死了。

项琼运转的体内的内力,调息许久,方才恢复了三层左右,但脸上,已经完全恢复了红润,和全盛时期并无二样。

一口浊气吐出,项琼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精光,眼中光华流转。

项琼虽然脸上的苍白尽退,但身体却依旧冷的骇人,只看那露出来的手,还是冻得比鱼肉都要苍白上许多,他身体依旧笔挺,挺直的如同一把剑,身上的积雪很冷,很白,应该也很重,却无法让他那如剑般挺直的脊背弯下哪怕一丝丝。

雪花又飘落,项琼又将那条线加深了许多。

他如今的目力之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强,只知道若是极目远眺看见几十里外的光景也不是问题,但现在,却连穆念慈的意思影子也看不到了,他也知道,如此,穆念慈就安全了,而他,也该走了。

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项琼拿起长剑,引的对面十万带甲气氛又是紧张起来,但却没有太过紧张,或许,只是去加深那条线的吧。

项琼没有去加深那条线,手持剑伸起,剑指十万军。

气氛顿时紧张了许多倍,十万带甲紧盯着项琼手里的剑,他们不能进,进了是死,但也不能退,退了也是死,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紧盯着项琼手里的剑,若是项琼敢冲过来,他们定会同虎狼般扑上去。

项琼剑指着他们,双腿一蹬,身形瞬间后退十丈不止,一脚蹬在雪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轻功,可想而知已经练到何等地步。

十万带甲看着面前这个持剑指着他们,却以瞬间移动般的轻功后退时,所有人都震惊的愣住了。

却不是为轻功所震惊,而是这个血衣,剑指十万军,就在他们所有人以为要动手时,却离开了,以踏雪无痕的轻功在他指着的十万军面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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