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这边怀疑南军的意图,想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身在宫里的几位大臣得知林氏前往明王府,林定宇甚至留在明王府中没走的事后,却是坐不住了。

胡庆言找到德王,两人一番商谈,两人都认为,明王这番动作,应该不会是针对陛下登基。

毕竟陛下登基的事,本来就是明王安排的,他没道理在这件事上作梗,

可明王这种时候,和林氏勾搭在一起,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两人琢磨不透明王的目的,有些不放心。

最后决定,由德王亲自上门,直接去找明王问清楚。

下午,德王就亲自上了明王府的门。

“德王来了?”墨白闻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来通报的陆寻义笑道:“我正在想着用什么方式去找他,他就送上门来了。”

“德王此来肯定是为了南军上门一事,殿下打算实情相告?”陆寻义见他神情,略有所思,问道。

“嗯,如果我们所料不差,林氏真在设局,有和新君合作一把的心思,那他们就必须要和新君提前谈妥条件。想要与新君商谈,首先就得联络到新君,他们只能在四大辅政大臣中选一位联络人,我估计他们会选择德王。”墨白道。

“为何会是德王,瞿国昌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陆寻义不解。

墨白点头赞同:“瞿国昌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瞿国昌已经被张邦立盯上了,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陆寻义闻言,想了想,道:“胡庆言这人老谋深算,林氏知道他有与新君争权的心思,不会选择他。张邦立追随先帝一辈子,是绝不可能与林氏合作的。瞿国昌不提的话,那他们确实就只剩下德王了。”

“没错,只要德王不出问题,不管林氏想干什么,都会暴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墨白答道。

“殿下想到办法说服德王了?”陆寻义见墨白似乎胸有成竹。

“说服他并不难。”墨白点点头,站起身来,轻声道:“之前想接触德王,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这次林氏倒是送了我一个契机……”

……

正厅中,明王与德王对坐。

“陛下登基的事公布后,各省朝官都已陆续抵京,军阀各方也都派了人来,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人公然作乱……”

德王没直接开口,而是先将目前的情况,与墨白分说。

“这是好事,却还不能掉以轻心,现在看似风平浪静,未必不是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的预兆?”墨白闻言,提醒道。

德王当即点头,道:“国朝各省官员,自先帝大丧以来,朝中已经一再调整,问题已然不大,目前最大的挑战,还是军阀那边。”

说到这里,德王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听说南军的人今日来了明王府?”

墨白对他的来意自是心知肚明,不由笑了笑:“王叔应该就是为这事来的吧。”

德王也不否认,点头问道:“正如殿下所言,我们如今重点盯防的就是军阀,他们但有风吹草动,我们都不敢大意,不知南军来见殿下,是否有什么不轨之心,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南军的人此番是来找我商议合作的。”墨白点头。

“合作?”德王神色一凝,连忙问道:“他们能找殿下合作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们听说宫变的事后,认为我与陛下已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所以就来找我商议,联合一起对抗陛下。”墨白说的轻描淡写。

德王却是脸色豁变,顿时站起身来,怒道:“林贼果然不安好心,时刻妄想颠覆我国朝。”

墨白倒是神宁气静:“他们有这个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王叔何须大动肝火?”

德王其实一直在观察墨白的反应,见他完全不露声色,顿时心中微紧,望向墨白:“那不知殿下对于此事,做何打算?”

“怎么?”墨白目光抬起与他对视,问道:“王叔莫非还担心我会真与他们合作?”

德王自是连忙摇头:“当然不会,殿下岂会不知军阀野心,又怎可能被他们利用?”

“其实倒也未必。”墨白却忽然摇头。

德王当即眸中一紧:“殿下,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墨白却是眸光微垂,道:“南军的人已经明说了,如果我不答应与他们合作,他们就去找新君合作。只要新君能够答应将西江省给他们,他们就支持新君除掉我,王叔,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选择?”

德王神情顿时剧变,想也未想便道:“殿下切莫中计,国朝岂能同意将西江省给他们,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王叔就当真敢保证,若老九能够做主,他真的不会拿一个西江省来换我的命?只不过为了脸面而已,老九都能将苏北送给旗蛮,如今为了我的人头,区区一个西江省,老九会舍不得吗?”墨白却是静静看着德王,轻声问道。

德王张嘴,却最终没法保证。

墨白眸光远望,看向门外,缓缓道:“王叔,你要站在陛下那边,我能理解。你和胡庆言联手,处处防着我,针对我,我也能理解。我心里清楚,你是一片好心,不愿见我皇室自相残杀。可你现在看见了,有些事你是左右不了的,宫变之前,我也曾想和陛下井水不犯河水,可最终结果你看见了。时至今日,你应该明白,陛下和我之间已经没可能和平相处了,旗蛮,军阀、甚至超重的胡庆言,都在想方设法的逼着我们内斗,而王叔你,其实也在做他们的帮凶。”

………………

……

德王一路脸色沉重的回宫,没有立刻去找胡庆言,而是径直回到班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这趟明王府之行,让他的心乱了。

墨白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该好好想一想了。

他的初衷,一直以来都是希望陛下能与明王和平共处。

当初他反对陛下对付明王,如今,陛下处于弱势了,他又本能的帮助陛下来对抗明王。

本来他觉得这并没有错,可今日被墨白的话一点,他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今天帮这个,明天帮那个,谁弱就帮谁,谁强就打谁,让他们二人始终旗鼓相当,始终内斗不息,这不正是军阀在做的事吗?

一想到这里,德王就只觉浑身顿时冷汗淋漓。

有时候人的思绪总是被限制在固有的概念中打转,但当不经意间跳了出来之后,却豁然发现自己竟是那般愚蠢。

他想到了胡庆言,胡庆言从始至终与他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胡庆言从来的立场,都是期望陛下与明王互斗的。

可近段时日,他竟然会与胡庆言凑在一起,心心念念的去防备,去针对明王……

“啪!”德王忽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如今却发现,从当初反对陛下对付明王开始,到如今帮助陛下对抗明王,其实他始终都是别人的棋子,始终都在不由自主的被所有希望陛下与明王内斗的人利用。

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帮凶,做了与他们一样的事。

当回过头来想,德王不得不真正意识到,正如明王所言,所有人都在推着他们去斗,逼着他们去斗,德王何德何能,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

和平共处根本不可能的,德王最应该做的,也只能去做的,是从陛下与明王之间,选择一个,全力辅佐。

选择?

德王露出一丝苦笑,时至今日,他还有得选择吗?

门被敲响。

见德王回来之后,没去找他,胡庆言便主动过来了。

德王连忙起身迎接,当胡庆言看到德王脸上的巴掌印,顿时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

德王一愣,看着他指着自己脸的手,反应了过来,连忙道:“阁老莫要误会,这是老夫自己打的。”

“自己打的,这是何原由?”胡庆言不解。

“不说这个了。”德王却是苦笑着摇头,转移话题道:“正好阁老来了,明王府那边的情况搞清楚了。”

阁老虽心有所疑,目光在德王脸上的巴掌印上停留了一下,还是正事要紧。

两人坐下后,德王将南军要与明王合作的事说了一遍,却没提后面南军说要与新君合作的话,只告诉胡庆言:“明王那边的意思是暂时先假意敷衍军阀那边,牵制住他们的精力,避免让他们去四处生乱。”

………………

……

而在德王离开后,明王府中,陆寻义心中还是有点担忧:“现在逼德王做选择,会不会有些冒险?”

墨白沉吟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能借此事点醒德王,让他自己做选择,要远比我们主动拉拢强的多。”

陆寻义沉声问道:“毕竟皇室并不心向我们,他如果选择了新君……”

“如果是与宫里翻脸之前,他可能会选择陛下,但经过这么多事,老九在与旗蛮、与军阀、与朝堂、以及与我们明王府,这么多次斗争中,他几乎每战皆败。在旗蛮手上,被逼的要放弃苏北。再军阀手上,被强夺数城无可奈何。在胡庆言手上,更是不得不低头让我去请胡庆言出山。最后更是在我们手上差点丢了性命。”

墨白说着,摇摇头道:“这种种之后,德王要想保皇室不衰,他还能对老九抱有希望吗?”

陆寻义的脸色也慢慢松弛下来,点头露出兴奋道:“若是德王肯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对宫里的掌控就能更近一步。”

ps: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人生智齿真的不科学,今天还是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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