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一连跪上三日,其实对墨白来说,不算什么,他毕竟有修为护体。
可他还是趁着用餐的时间,起来休息,转悠一会儿。

主要是他可以一直撑下去,其他皇子公主也得跟着硬撑,如今大皇子死了,三皇子幽禁,在场的,已成年的都是公主,女子身体较弱,根本就跪不了三天。

以前墨白与他们接触的极少,很多公主,他连称号都喊不全,这一次倒是认识了个遍。

不过也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大部分还是挺怕他的,没几个敢朝他身边靠。

唯有长公主,或许有过几面之缘,倒是不时和他说上几句。

墨白也看出来了,主要是因为庸王的事,现在这些皇子公主们都是人心惶惶,公主们倒也还好,反正也威胁不到皇权,可她们有些也有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也得为弟弟担心。

长公主就是如此,她便有一个幼弟,今年刚刚十岁,老九的狠辣手段,将她给惊了,深恐自己弟弟也难逃厄运。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居然会到墨白这里来寻求安心。

城楼上,墨白只能无奈道:“长姐,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庸王的事闹这么大,短期内,应该先帝留下的子嗣,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的。”

长公主站在他身边,叹了口气,满脸愁容道:“如今朝中越乱,我心里越是不安。”

“放心吧,至少我没死之前,那些小的,应该还排不上号。”墨白不置可否道。

长公主一听这话,不禁瞧向墨白,却见墨白一脸平静,看不出半分畏惧之色,不由道:“我知道,六弟你是有大本事的。”

“长姐,这乱世中,最先死的,往往就是那些自认为有本事的,要想活得安稳,还不如平庸一些。”墨白沉声道。

长公主闻言看向墨白,墨白没再多说,只冲她点了点头,道:“有人找我,失陪!”

长公主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德王正朝这边走来,长公主便转身朝灵堂走去,心里却在想着墨白刚才那句“最先死的,是自认为有本事的,要想活得安稳,不如平庸一些”。

她在灵堂跪下,心里却仍然萦绕着墨白这句话,她觉得墨白这话应该是在提醒她。

想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决定,要找母妃谈一谈,不要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宫里有心狠手辣的老九,有气魄盖世的老六。

与他们斗,太危险了。

还是让十三弟就此做个没本事的人吧。

……

“明王!”德王向明王见礼。

德王虽然是长辈,但明王身份毕竟不比他低,该见礼还是要见礼的。

墨白拱拱手,还过礼后,便一言不发。

“殿下,西江出大事了。”德王脸色凝重。

“意料之中。”墨白没有丝毫吃惊,只淡淡点了点头。

德王也不理他态度,又道:“曲江、西林、长坝等六城驻军部分兵将谋反,诛杀主将,公然宣称朝中先帝死于谋杀,新君得位不正,蛊惑士兵,要杀入京城,拨乱反正。”

“这理由还行。”墨白点点头。

德王盯着墨白,道:“明王可知,这六城要拨乱反正,所谓的乱是谁,正又是谁?”

“嗯?”墨白这次眉心动了动,看向德王:“不会与我有关吧?”

“这六城举的正是明王的旗,剑指的则是当今陛下。”德王冷声道。

墨白眉梢跳动两下,便又平静下来。

真的,除了有些惊讶,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南粤但凡有机会,都绝不会忘记给他上眼药,墨白轻轻摇头:“现在各种谣言满天飞,多一条关于本王的也没什么好奇怪,国朝直接派兵镇压就是了。”

“国朝自然是要出手的,但我们才刚刚调兵,南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神兵天降,在一个时辰之内,攻破了六城城门,目前现在已经镇守在城内。我方兵马赶到后,他们拒不退走,竟称我方大军中或有谋逆同党夹杂其中,应六城百姓请求,暂时接管城内防卫。待国朝稳定后,确保不出问题之后,再双方派人,商谈换防一事。”德王面色阴沉道。

“也就是说,打着本王旗号的叛乱已经被林氏镇压剿灭了,现在这事其实和我没关系了。”墨白道。

“明王,你也是皇家中人,难道就能坐视我国朝重镇,被南粤如此公然明抢吗?”德王面现怒容。

墨白转眸,看向德王:“王叔,你应该去找陛下说这些,找我没什么用,我既无权,又无兵,更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林氏退兵。”

“明王,国朝不能再乱了,军阀已经露出獠牙,不止林氏,胡刘张那边动静都不小。若此下去,我大夏数百年气运就真的要崩了。军阀如果得势,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德王急了。

“直说吧,究竟想让我做什么?”墨白道。

“两件事,朝内,请胡庆言出山,镇压内部乱象。朝外,帮助国朝暂时牵制林氏,以免西江局势成绵延之势。”德王沉声道。

墨白闻言,转头盯着德王半晌才道:“这么说,国朝不准备和林氏打?那六城也不要了?”

“不是不要,国朝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别说打仗,就连上下传令都混乱了,这种情况下如何打仗?打赢了还好,一旦打输了,恐怕就不是六城的问题,整个西江都得糜烂,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完成先帝丧仪,让陛下顺利登基,六城的问题,等陛下登基后,稳住了局势,再与林氏交涉,到时候是打是和,我们都不惧。现在主要担心的是,林氏人心不足蛇吞象,还会继续朝西江其他城池动手,必须要对他有所牵制。”德王道。

“现在除了登基之外,其他一切事情,国朝都不放在心上了。”墨白脸色沉了,冷声道。

“陛下不登基,那乱象就会一直持续下去。形势所逼,此也非我等所愿。”德王苦涩道。

“抱歉,王叔,不是我不帮忙,是真的没办法。我既无权,又无兵,更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林氏退兵。”墨白摇头。

“明王……”德王还要劝。

墨白抬手:“我知道王叔想让我出动道门力量,可我拿什么理由让道门动手,之前是陆寻义被林氏给抓了,现在我总不能把陆寻义再送到南军手上去吧。道门能帮我救人,是他们知道林氏必然还是要放人的。但现在可是六座城,林氏会放手吗?去多少人,林氏也肯定是打到底。道门岂肯为国朝赴死?即便是受我逼迫,去了也是出工不出力,他们不出力,根本无法对林氏形成真正的牵制。”

德王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好,这件事我再与陛下商议,但胡庆言这边,殿下无论如何都得帮帮忙。”

这件事墨白没拒绝:“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必须告诉我,向胡庆言下毒的到底是谁。”

德王走了。

墨白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他拒绝牵制林氏,确实是已经错失了机会,但更关键的是要让老九记得这次教训。是老九亲手破坏了明王府牵制林氏的动作,墨白要让他记住,有时候,做的某些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林氏会不会人心不足蛇吞象,国朝是当局者迷,反倒墨白旁观者清,林氏还不敢吞下整个西江,能借六座城,就能达到他们的战略目的了。

打通了这六座城,今后已经进可攻,退可守,他们不可能真逼得国朝非得打他为止。

而且在墨白看来,这六座城跳出来,也未必就是坏事,跳出来的总比隐藏在暗中的要好对付的多。

至于胡庆言,墨白觉得是该给他点教训了,不能让他当真以为皇室没了人,墨白需要他制衡老九,只是制衡而已,不是让他膨胀到,以为无人能治他。

同时,帮老九这个忙,也是让老九意识到,他明王对于国朝是有用的,不要总容不下他。

德王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这也印证了墨白的猜测,看来,这个对胡庆言下手的人,身份很不简单,老九是有护着他的心。

“殿下,是宫中一个内侍下的手,人就在天牢里。”德王道。

“内侍?”墨白冷笑一声,却也没再多说,只道:“我就当王叔说的是真的,你转告凶手一声,天牢里的张邦立,最好不要出事,国朝抗蛮还需要他,如果他无缘无故的死了,本王可不怕谁的身份贵重,谁敢在抗蛮一事上给本王为难,本王就杀谁,即便是某位国公,或者国丈。”

德王脸色唰的一变:“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墨白不再理他,只道:“劳烦王叔去转告胡庆言一声,就说本王在中宫等他半柱香,就半柱香时间!”

说罢,墨白转身,直奔中宫而去。

德王愣愣看着他背影,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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