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中的亲王刺杀案刚刚发生,汹涌的余波还在泛滥,黑夜里突然响起的急促哨声,再一次惊动了许多人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就与白日里发生在明王府中的事件一样,这一次夜袭同样突冗,很多人接到消息的瞬间,都只觉得头皮发麻。

京城里正自风声鹤泣,居然还有人在这时,胆大包天的顶风作案,这实在让人不安。

先是明王府,后是林氏,这两个在京城最敏感的势力,在数个时辰之内,接连爆发如此恐怖的血腥事件,无不让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种预感。

整个京城强自维持的和平与冷静的外衣,似乎已经被撕开了一道裂口,隐藏在内里的汹涌暗流,终于要克制不住的爆发了。

夜空中,禁卫军的哨声正在不断加急,马蹄声此起彼伏,让人们心头弥漫的恐怖,也一点点愈发的浓烈。

并未宵禁,可却少有人敢出门,便连京中权贵要员们,也是第一时间紧闭家门,没敢出门去一探究竟。

许多大人们,站在府中,压抑呼吸,望着那早已被禁卫军手中火把照亮的夜空,不安的等待着天明。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被吓懵了。

还是有许多势力,从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坐不住了,在得知禁卫军已经控制了现场之后,立马便点齐侍卫,马不停蹄的直奔案发现场而去。

明王府人员出入虽需详加管控,但到底并未被限制人员出入。

在禀报墨白,得知墨白无意前往之后,陆寻义便立刻率领一队黑衣卫,疾驰而来。

“什么人!”火把照亮的夜空中,整个林府方圆百米,都早已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还相隔很远,陆寻义便被禁卫军拦下。

拿出了明王府的腰牌,禁卫军的人却并没有立刻放行,而是立刻派人禀报,好一会儿之后,一个将军赶来,盯着陆寻义等人打量了一会,才沉声道:“上峰有令,只许陆宗师一人通行,府卫留在外面。”

陆寻义闻言,眸光远眺一眼那火光照耀的林府别院,眉峰微微皱了皱,沉声问了一句:“是所有人都不准带侍卫,还是只有我明王府如此?”

那将军并不答,面色严肃只道:“上峰有令,还请配合!”

陆寻义微微沉默,终于还是下了马,让黑衣卫暂留,独自进去。

那将军并未跟随,而是派了两个兵士引领前行,陆寻义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惧有人敢捣鬼,事实上,也确实没人敢在这种时候乱来。

陆寻义被带到了林府门前,只是打眼一望,便眼神一凝。

入眼处,林府的那两扇高门,早已支离破碎,残留的门框上,有着箭矢残余其上,寒光闪闪。

再看那原本近三米高的院墙,此刻也早已四处坍塌,有些地方更是直接被打出了米宽的通道。

铺满青石的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碎石与泥土翻飞,一片狼藉状。

以陆寻义的眼力,可以轻易看出,无论是地面上还是院墙上,皆有一道道刀痕与剑痕密布。

鲜红的血迹,在火光下,四处显现。

还未走进去,就单只见到的这一幕,便让陆寻义都不得不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据报,这场夜袭持续时间并不长,从战斗打响到结束,总共也就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片刻时间,此地就被毁成了如此这样,可想而知,当时激战的人员,修为有多强悍。

现场战况又是何等惨烈,这场面,就算比不得当日明王与梅清风一战,也可谓是相去不远了。

陆寻义压住心底的想法,随着两名兵士从那早已没有了大门的门口走进去,一路前行,来到正厅处,却只见里面的情况比外面明显要好了许多。

虽然也有打斗痕迹,但打斗痕迹远远不如之前,由此可见,当时战斗主要集中于前厅到院子这一段,夜袭人员要么是没能突进过来,要么便是里面的阻击并不强大。

见此,陆寻义微微皱眉,却不待他多想,便已经走进了正厅,微抬头,便只见厅中,一双双眼睛皆定在自己身上,其中大多深沉与警惕。

陆寻义没管其他人,目光顷刻间,就定在了坐在主位上的那道身影。

林华耀!

没错,坐在主位完好无损,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狼狈的正是林华耀本人。

他也盯着陆寻义,神色虽显深沉,但整个人却明显还算淡定,并未有丝毫慌乱。

陆寻义与他对视一下,便目光转移,看向其他人。

首先便是张邦立与国朝真人,这两人就如先前白日里去往明王府时一样,国朝真人依旧面色清淡,而张邦立则是一副苦大仇深,盯着自己,似乎要想将自己看透一般的模样。

陆寻义知道他怀疑是明王府干的,却并没理他,而是看向另外一些人。

嚯!

好家伙,几位大军阀居然全都亲自登场了,难怪不让自己一人独身进来,这是以防明王府一时冲动,节外生枝啊。

“倒是挺热闹啊!”陆寻义收回目光,嘴里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声。

但听在现场诸人的耳里,却是那么刺耳,不过林华耀却没出声,只是沉默不语。

反而是坐在一边的张大帅,压不住怒火,盯着陆寻义冷哼道:“明王府莫非没教你规矩不成,见到我等竟不知行礼?”

陆寻义闻言,笑了笑,倒也不介意,抱拳环绕一周,行礼道:“诸位有礼!”

“哼!”几人看着他,丝毫不假颜色,皆是冷哼一声。

然而,陆寻义却是面色一整,面色淡漠下来,反问一句道:“本座行礼,连陛下都要宣安赐坐,尔等竟连屁股都不动一下,莫非尔等也忘了规矩不成?”

几位大帅身上豁然全部盯向陆寻义,眼中光芒很骇人,张帅声音低沉:“你要挑衅本帅?”

话语简单,却是杀意沸腾,森冷刺骨,直冲人心肺,令人寒意遍森。

陆寻义自然不惧,眸光与其对视,声音淡淡:“张帅位高权重,手揽兵马万千,一言出,便是浮尸千万,的确好大的威风。可本座杀的人虽没你们多,却也曾追随明王殿下,在旗蛮千军万马中杀过三进三出,大帅杀气虽盛,但想吓唬本座,却怕是还不够!”

“砰!”张帅一拳砸在桌上,整个人豁然长身而起,一指陆寻义:“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帅,今日……”

“如何?”他话音未完,却见陆寻义也是陡然变脸,同样浑身杀气暴涨,手臂一抬起,竟直指张帅:“本座好歹是宗师,虽不贪权势,但在金銮殿上,本座也可与你同席而坐,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今日本座就挑衅你了,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大胆!”这一次,不用张帅,其他两位老帅,也是立刻暴怒,同时起身。

称霸西南的胡帅,脾气更暴,直接爆喝一声:“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声音落,现场便只闻一阵风声呼啸,有数不清的人影电闪出现。

几位大帅此来,身边带着的护卫力量恐怖非常,而且并未如明王府一样,被要求留在外面。

只眨眼,陆寻义的脖子上已然被长剑架住,只待一声令下,陆寻义便将人头落地。

再观整个正厅,光是宗师便是不下数十人,更有其军中精锐,早已张弓搭箭,容不得陆寻义有丝毫动弹。

凝锐的杀气,瞬间充斥整间大殿,这突然的变故,来的太快。

张邦立明显没料到,只是一两句话,就忽然闹到剑拔弩张,连忙开口道:“住手!”

然而几位老帅,却对他的声音根本置之不顾。

便是曾经道门显赫时,也不见有宗师敢在他们面前如此放肆,

莫说宗师,便是道门真人尊者,也不敢对他们不敬,而今,竟被陆寻义当众折辱,岂能不令他们怒火惊天,还真当他们手中的权利是假的?

林华耀坐在首位,任由事态惊变,却眼眸低垂,拿起茶杯喝水,丝毫没有半点要开口制止的意思。

“诸位这是何意?”张邦立见诸人不动,脸色寒了下来,盯着几位老帅,声音低沉。

“方才此人之无状,张大人亲眼所见,如此袒护,莫非是国朝要帮着他欺压我们不成?”张帅转向张邦立,丝毫不假辞色,言语间尽是怒意荡然。

“就算有些许言语冲突,何必闹到如此剑拔弩张,先把人撤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张邦立也放缓语气。

“哼!坐下来谈?他算个什么东西,是仗了谁的势,也敢不将我们放在眼中。我等为国家大计,不远万里赶赴京城,竟遭人公然上门袭杀,依本帅看,就是我们太好说话了,才沦落到被欺压至此!”张帅声音冷冽,没有半点妥协之意,凝视张邦立:“今日此贼如此猖狂,本帅势必杀之,张大人,本帅就问你一句,是不是非要拦阻?”

张邦立心中陡沉,他其实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言语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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