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朗,却让刘世元的雷啸之音就此噎在了喉咙之中。
几乎刹那整个房间所有人都如遭电击,浑身一颤,随即勃然色变。

刘世元的额头,冷汗瞬间留下。

洪震浑身骤然一僵,卡住杜先生脖子的手愈发用力,令杜先生脸色顷刻通红。

一众道门弟子,忘不了这各声音,本来心中就曾有畏惧,此刻更是一个个下意识的靠拢在刘世元身边,浑身轻颤。

那本已疯狂的管家闻声,有一愣,但随即便是目光骤然暴睁,口中大喝:“让开,都让开!”

他的大喝声惊醒了所有人,洪震更是浑身一颤,拧着杜先生,便闪身退回刘世元身边。

门口通道让开,一身青色长袍的墨白,身后跟随者两名灰衣遮面人,缓步走进正堂之内,他眸光清澈打量了一下现场,然后轻声道了一句:“都在这里啊!”

说完,负手而行,绕过一众手持火枪,目光中满是敬畏盯着他的青年社人手,直奔主位而去。

刘世元三人,几乎下意识的便闪身让开身形,不敢直面于他。

墨白也不管他们的动作,来到主位坐下,身后跟随的两名黑衣人,则随侍左右,目光盯着全场。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殿下亲临,尔等还敢放肆?”

“嗯?”这样的开场白,令青年社一众大佬骤然有些发楞。

老实说,雄霸明珠多年,真不知道贵人亲临,又该有什么反应。

然还是那名管家反应最快,望着墨白陡然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伏首磕头:“小的拜见明王殿下!”

跪礼,在当今时代,早已不用,皇宫中臣子都只行拱手弯腰的拜礼。

更何况是明王亲临而不是至尊亲临,这礼太大了。

不过,行了这般大礼,倒也称不上错,墨白眸光一动,已了然此人心思。

说到底,也是为了他救杜先生而已。

“拜见明王殿下!”有人带头,而且是杜先生手下管家,其他人不管愿不愿意,习不习惯,也总得有样学样,更何况明王之恐怖,昨晚过后,早已传遍明珠。

那是比这三位宗师还要恐怖不知多少的实力,就这数位宗师他们便难以对付,更何况明王?

只是有些许人,曾得白长青诊治过,心中稍有些许不自然而已。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墨白并不等一边道门中人行礼,便已开口道。

“谢殿下!”

管家并未起身,再次一拜:“明王殿下,小的恳请您做主,我杜府今日进了恶客数人,强行破府而入,更猖狂至极的挟持我家小姐性命,请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本王知道了!”墨白点点头,声音并不高。

又抬头,望向满室中人:“无关人等,都下去吧!”

一众人额头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杜先生还被挟持呢?

虽然已经跪拜了,但说实话,君君臣臣的这些东西,还是没有自己手中的实力更放心啊……

还是这名管家,眼神转动,他非常清楚,要救杜先生,靠府上之人不行,府上的人,只能用来鱼死网破。

不做犹豫,对他来说,自然是杜先生性命最为重要,甚至重要过青年社,不做犹豫,连忙挥退满殿之人。

很快,整间厅堂又如之前一般,所有手下都退出了门外。

管家不再多言,退到了一边,眼神担忧的望向依然被挟持的杜先生。

而此时此刻,眼见着明王如此威势而来,更丝毫不将他们当一回事的气势,刘世元等人心脏都在砰砰跳。

但却仍自勉强镇定,刘世元眼中闪烁,当先躬身而下行礼:“殿下!”

墨白闻声回头,看向刘世元,声音清朗:“本王刚才听你说让杜薇薇将功折罪,可是拿本王的人头来将功,不知本王这颗头颅,能值多少功劳?”

刘世元不由自主一颤:“殿下误会,绝无此事,杜薇薇道号杜鹃,乃是道门黄庭府门下之徒,其犯师门门规……”

“哦?那你是谁?”墨白打断。

“我……”刘世元开口。

“上清山,如果我记的不错的话,你是上清山的人,怎么?黄庭府的门规,是弟子犯错,就要向你上清山将功折罪?”墨白声音疑惑。

“这……”

“殿下!”墨白身边带来的一人开口又打断了刘世元,墨白朝他看去,只听他道:“殿下,道门一百零八山,乃国朝分封,各大山门不论地位高低,皆只能受国朝兼职,不容内部兼并,各山门主事皆须向国朝提请,由国朝认命才可掌事。他们也只能向国朝负责,若擅自逾越,插手其他山门内政,甚至兼并结党,则可视为有谋反之嫌。”

这一番话,当真是令人意外。

无论是刘世元,还是杜先生府上中人,都有些楞,这大帽子扣的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关键是,这究竟什么意思?

明王应当是为昨日的话来杀人的,而此刻,还用找什么借口?

而且这借口也找的忒顺利了吧,分分钟就定了个谋反之罪。

“哦,倒是个好借口,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墨白点了点头,声音依然那么清朗,不带火气。

“是!”然而,就在他话音一落,却陡然只见他身边那两人顷刻身影模糊。

刘世元骤然抬头,眼中当即狂闪,开口叫道:“殿下,还请息怒……”

然话语未完,便只见那两道身影手中已现寒光,耀眼的气劲自他们手中长剑悍然勃发,形成一米多长剑气,已向他凶悍袭来。

“师者……”刘世元根本来不及在多想其他,已然飞身闪避。

身边洪震与张姓师者,也是悚然而惊,知道明王过来,便麻烦大了,但却也未想到,明王居然动手的如此干脆。

张姓师者想也未想便闪身而上,支援刘世元。

而洪震却挟持着杜先生,额头冷汗直冒,不敢过去接战,只能惊骇的望着墨白,心中颤抖不定。

明王才是最恐怖的敌人,他还没有动手……

洪震不敢动,他死死挟持着杜先生,脑海中有杂念在闪,听闻曾有宗师救过杜鹃姓名,又曾听闻白长青极为敬重杜先生……

那边两两对战,墨白斜瞥了一眼情况。

手下两人,对战刘世元与张连江,刘世元倒是好手,虽手中未执剑器,倒也打的不弱。

他手下之人,功力明显逊色,但战法凌厉,又有剑器在手,倒也不落下风。

他们之间分胜败,很明显不是一时半刻。

墨白站起身来,看了洪震一眼,洪震悚然而惊,手中下意识的用力,杜先生脸上刹那通红。

洪震太过惊惧,但终于,他还是见到墨白身形动了。

他脸色大变,一把将杜先生挡在身前,并同时身形疾退……

然而,下一刻。

“轰!”一道轰鸣传来,洪震心中一震,豁然抬头。

“师叔……”一声惊喝传来,又戛然而止。

“殿下!不可……”刘世元和张连江也是奋力一击,骤然摆脱站圈,呲目欲裂的死死望着刹那之间,两名弟子被明王斩杀。

伴随着他们的声音,墨白豁然抬头,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已冰冷,抬步之间,犹如从地狱走来的杀神,就在他们面前,出拳:“砰!”

第三人!死!

墨白的眸光仍然看着刘世元与张连江,没有丝毫动静。

刘世元和张连江两人死死咬着牙齿,却只能打颤,这一刻,竟连冲上来的勇气都没有。

“师叔……”

“师伯……”

“救我们!”

还剩下四名弟子,慌忙退至他们身边,慑慑发抖。

墨白从洪震身前走过,嘴里终于再次出声了:“本王说过的话,自然兑现!”

刘世元面色白到了极致,他死死盯着墨白的眼睛,终于明了,今日不会再有丝毫缓和,但仍然求饶:“殿下,相信您清楚,您的吩咐,我等不敢违抗……我等自然不是您的对手,但我上清山还有真人在,我道门之中更有无数好手,还请殿下三思!”

言外之意,他们没遵令,是师门的意思,若杀他们,便是和他们师门彻底决裂。

墨白脚步微顿,却转头看向了洪震:“阿九自本王少年时便伴随身边随侍,忠心耿耿,又得本王五年亲传,方能有今日之造化。你堂堂宗师境,不思为国杀敌,竟在他为国效力之时,痛下杀手。本王恨不能当场将你五马分尸,正是念及国势艰难,方忍之又忍,给你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洪震不敢再与明王对视,只颤抖道:“殿下,我不知道……”

墨白却并未让他再说下去,而是又看向了刘世元:“上清山?你可还记得当年本王大婚之时所受的那一掌?更有甚者,号称真人嫡孙的梅志峰,居然妄图染指王妃清白,如此大辱,本王纵然匹夫之勇,也当对尔等杀之而后快。更何况本王身份何等尊贵,安能受此极尽欺辱?不想本王未杀上门去,尔等居然敢欺上门来,先是闹我医馆,飞扬跋扈,继而又不知国恨家仇,与蛮子勾搭成奸,可是见本王忍之又忍,便当本王真惧了你上清山真人之威?”

道门一众人等呼吸粗重。

明王所言俱是事实,无从反驳。

真要反驳,也只有一句话,谁让你隐藏如此之深?谁让你是少年宗师?你若是一个庸俗凡人,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三思!”墨白抬起双臂,一双铁拳足以开金裂石:“尔等以为受国难所连累,不愿身涉险境杀伐,却不知,若非国难当头,我何须忍尔等至今日?”

说到这里,他抬头:“本王本不喜杀人,但奈何,心中杀念却与日剧增,也好,尔等既然想试试本王的锋芒,本王还真求之不得!”

声音落,他身如云动,昨夜都不曾亮起的师者玄光,此刻却在他一双铁拳上骤然绽放耀眼金光。

心魔!

铁雄有!

他又何尝没有?

多年憋屈,起于道门,起于上清山。

今日,拳出,证拳师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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