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翦等了整整五年,达姬果真还没有放下玉竹的事,她仍是处女之身。
杨翦却依然不此纳妾,母亲给的通房丫头也不肯碰。

达姬无奈地说:“做为一个男人来说,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母亲也妥善处理了那件事,保全了你我的脸面。

错的是我,是我太在乎了,如果传了出去,大家可能会觉得我疯了。

可我就是过不去那道槛,可能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你不必象赎罪一样,我们平常相处就好。”

杨剪却依然我行我素,如此以来当然生不出孩子,明里暗里都有人兴灾乐祸。

不仅公婆十分不满,她的娘亲也十分着急,都劝她给杨翦纳妾。

就连太后也急了,送了好几个年轻貌美有宜男之相的宫女给杨翦。

算起来后院已经有两名妾室两个通房,杨翦却不肯碰她们。

有一天,达姬对杨翦说:“你这一生不能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你已经负了我,就不能再负其他人。

比如承恩侯府,比如爹娘,比如你世子的身份,还有你后院那些无辜的女人。

这辈子我是过不去这道坎了,你这么做只能让我觉得自己罪莫大焉。

还让我无辜受大家的怨恨和指责,其实我又有什么错?”

杨翦神色十分黯然,有气无力地说:“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那夜开始,杨翦就开始在妾室通房间轮宿,杨夫人一高兴,又精心挑选了两名美貌伶俐的丫头给了儿子。

达姬也细心选了两个家世清白美貌温顺的少女纳进门做良妾。

杨夫人感念她贤惠,也就不再计较她不能生养,承诺将来庶长子和庶长女记到她名下。

一年后,杨翦的姨娘小妾们生下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庶长子和庶长女记在达姬名下成了嫡出。

皇上也答应承恩侯的记名嫡子袭爵后不降等。

达姬不仅视庶子庶女们如己出,对妾室通房也十分宽厚,杨翦对她一直十分恩爱体贴,承恩侯府一派和谐。

达姬的娘亲和弟弟虽然意不平,却也安心下来,从小养在身边,可不跟亲生的一样,达姬也免得老来膝下荒凉。

杨翦的子嗣十分兴旺,每年都有孩子出生,五年后,他已经有四子三女,一个通房肚子里还怀着一h个。

杨鲛的身体一直病病殃殃的,也就一直没有娶妻。

玉竹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妾室,却管着大房所有事务,又把儿子养的聪明健康,心里也是十分知足。

杨翦的那个通房生产时却大出血死了,留下一个女婴。

杨夫人心疼长子杨鲛,也心疼刚出生就失去亲娘的孙女,就把这个孩子也过继给了杨鲛。

又把他的一个通房抬成了妾室,女婴就养在她名下,也算儿女双全。

于是再没人记起达姬不生养的事情,也没人知道她和杨翦一直都没有夫妻之实。

为了掩人耳目,表面上的事他们一直做的很好。

比如杨翦留宿的夜晚,哪怕是只睡在榻上,也要装模做样要一回热水,细节方面更是十分小心,因为从没人怀疑过。

十年后,杨翦已经有了六个儿子五个女儿,妻妾和睦,儿女个个聪明貌美。

他又深受皇上信任和倚重,为人处事也越发沉稳老练,杨家的日子简直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

在这十年间,达姬的大弟姬琅考中了探花,成了翰林院最年轻的翰林,娶妻生子意气风发。

二弟姬琏读书的同时也喜欢习武,也已定下名门淑女为妻,每日耍宝弄乖哄母亲开心,扬言年过十五之后就要投笔从戎建功立业。

娘亲宁若兰膝下孙子孙女俱全,每日含饴弄孙,又深受丈夫信赖,除了偶尔遗憾女儿不能生养之外,日子也是十分舒心。

达姬才刚刚二十五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花信之年,却觉得这一生仿佛都活够了。

她每天穿着最华丽的衣裳,戴着最精美的首饰,涂着最昂贵的脂粉,吃着最可口的食物,富贵尊荣奴婢成群,府内府外被人喜爱着尊敬着。

对于生活,她却没有了任何期盼,没有任何能让她动心在意的事。

觉得自己每天都戴着厚厚的面具生活,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她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心。

只有杨翦不来留宿的夜晚,她洗漱过钻进帐子,才敢卸下面具,露出满心的疲惫与寂寥无奈。

行尸走肉不过如此吧,这样活着实在比什么都痛苦,那还不如早死早托生算了。

可她怎么才能死去?

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锦衣玉食富贵尊荣,夫妻恩爱儿女满堂。

其他人还好说,离开她都活的好好的。

这些年,杨翦与她的情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达姬看的出,新纳的云姨娘甜美纯真,他对她不仅仅是宠爱,眼神中还有真正的爱意。

杨太后赐下的罗姨娘聪慧美貌,多年与他心意相通,一直深得他的倚重和信赖。

还有风情袅袅色艺双绝的杜姨娘,也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还有温柔似水秀雅如荷的玉姨娘,如同他窗前的明月光…..

多年过去,他们已经

也很快会再娶名门闺秀为继室,为他管理内宅,与他举案齐眉,甚至还会生下真正的嫡子嫡女。

或许他午夜梦回时会记得年少时的情意,会偶尔黯然神伤,却对他的生活不会有本质的影响,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还有婆母,虽然疼爱自己,也不会让儿子一直做鳏夫,很快就会给他另娶新人的。

庶子庶女她再善待,对她也只是表面上的敬重和顺从而已,因为他们有亲爹亲娘疼爱,还有祖父祖母护着,有她没她都一样。

娘家这边,爹爹只会担心自己死后杨翦另娶,可能会与承恩侯府生份,并不会真的会为自己伤心。

弟弟们有自己的家室和前程,难过一场也就各过各的罢了。

她死了,谁也不会真正在乎,只是娘亲,她那么疼爱自己,怎能让她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而且她实在不知怎么才能死,也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死。

只能戴着厚厚的面具,在满眼的富贵中苟活着苟活着,活的好无聊好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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