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达姬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双手,女子眼神一闪,含羞低下头:
“是,去年冬天,世子爷受了伤,从马背上掉下来昏倒在我家门外。

我娘早死,爹爹是个铃医,父女俩相依为命,后来爹爹也病死了。

我一人独居,养了一条十分凶猛的大狼狗,那天晩上狼狗狂吠,我才发现了世子爷,就把他拖了回去。

否则大冬天的又是晚上,他肯定冻死在外面了。

世子爷开始一直昏迷,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告诉别人,就把他藏在家里,我粗通医术,家里还有许多以前剩下的草药,就医治了他。

孤男寡女的,医治过程中难免有肌肤之亲清白尽失,世子爷清醒后答应我纳我为妾。

后来世子爷就破了我的身子,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独住,就把我带回军营附近的镇子上,我就变卖了家产安心跟他走了。

他在镇上买了前面带店铺的房子给我,又雇了两个婆子服侍我,闲暇时就过来陪我。

算起来,他已经收用我一年了。

可是世子爷心系姐姐,回京时不肯带上我,给我买了两个奴才,又给了一大笔银子让我另嫁人。

我一心只爱世子爷,心里根本容不下别人,就死活不肯,他却不辞而别了,等我知道消息,他已经回京了。

本来我也不打算再缠着世子爷,可是世子爷走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后来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世子爷的骨血流落在外。

儿子满月之后我就卖了房子,带着两个奴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我担心坏了世子爷的名声,就偷偷找到了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世子爷虽然认了儿子,却不肯让我们母子进府,说他还要成亲,要娶心爱的女子为妻,消息暂时要瞒着,等他成亲满一年后再接我回府。

他还说他对不起你,只肯让我做通房丫头,儿子也要过继在你名下。

我出身贫苦无依无靠,又远离家乡,绝不会奢想去和姐姐争宠,却不甘心被人轻贱到做通房。

还请姐姐给我一条生路,让世子爷纳我为妾,我这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服侍好姐姐!”

达姬如坠冰窖,心上象是扎了一把刀子,又象被掏空了,她已经听不清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耳边只反反复复响着这几句话:他破了我的身子,他收用我一年了,我给他生了儿子……

“玉竹!你跑来做什么?谁让你跑过来的?”

杨翦裹着大红色的寝衣,披散着尚且潮湿的头发,惊慌又愤怒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

看到达姬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了心头。

“玉竹!你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以后没有我允许,你不得踏进侯府一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将军,你受伤的时候说过要一生一世照顾我的!”玉竹掩面而泣,踉跄着站起来转身就跑。

“站住!”达姬头也不抬地说。

“为夫纳妾,是妻子的职责,照顾好小妾庶子,更是妻子的本份,世子的骨血和女人不能流落在外,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不行。

玉竹,桌上有茶,你敬了茶就回去收拾,明早就带着孩子进府吧,夫人哪里,我去说,知道有了孙子,她不知该有多高兴!

我累了,你今晚陪世子爷睡书房吧,走吧,我不送了……!“

玉竹眼神一闪,却满面惊慌地跪下苦苦哀求:夫人,这可是你和将军的新婚之夜,玉竹哪敢造次?玉竹愿在屋外等着服侍将军和夫人!”

“姬玉!“杨翦十分无奈而惊慌。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有什么话听我慢慢解释不好吗?”

说完冷冷地看着玉竹:“立即出去!今晚的事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先回去照顾孩子,等我派人来接。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进观江院一步,否则我就去母留子!杨家家大业大,别说一个庶子,十个庶子都养的起!”

玉竹神色顿变,连礼也没有行就匆匆出去了。

这一次达姬没有阻拦,因为她不甘心,她凝视着夫君俊美无匹的模样,心如油煎,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在乎他的多。

普通的身份,普通的美貌,普通的人品教养,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有哪一点值得杨翦那样做?

难道杨翦以为自己和这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样,不得不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

那么他们从此形同陌路,要么和离,要么只做名义上的夫妻。

杨翦闩上屋门,洞房喜庆而温馨,熏香淡雅怡人,还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刚刚入秋的夜晚,温度十分宜人。

他凝视着如同失了心魂一般的妻子,他从刚刚懂事起就开始喜欢的女人,声音喑哑的开了口:“我中了玉竹下的蛊。”

达姬猛地抬起头来:“中了蛊?”

蛊,她在好多话本子里看过,却从来不信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难道是杨翦真的为了洗清自己的“罪行”,想取是她的原谅,特意编出来骗她的?

“姬玉,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听我细说!这件事虽然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做了就做了,错了就错了,却绝不会撒谎骗你!

达姬没有接话,却也没有反对,无论如何,她都要明明白白地知道前因后果。

杨翦松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坐在她对面,慢慢地讲起来。

“去年冬天,我也是太过胆大,一个人去查看敌情,不想被敌兵发觉,派出高手一路追杀。

我虽然逃了出来,胳膊上却中了一箭,不想那箭上淬了毒。

我虽然用功将大部分毒素逼出体外,却还是因为失血加中毒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口。

等我醒来,躺在一个闺房中,一个少女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就是玉竹。

她说有敌兵到处找人,挨家挨户搜查,她把我藏在地窖里,又是孤身女子独住,敌兵稍做搜查放过了她家。

让我不要惊慌,安心在这里养伤,她粗通医术,治疗这点外伤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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