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从昨天就一直拉着脸,心情十分烦躁。
她怎么也想不通,林小姬明明中了邪,她也安排人散布了流言,前去添妆的人却纷纷夸她温柔美丽举止娴雅,让流言不攻自破,真是气死她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杨简一个大男人,为了明天的喜宴不出差错,居然越过她这个主持中馈的大嫂,亲自把管事们全传去百般威胁恐吓!

这明摆着不信任她,以后谁还敢听她的?

幸好她还有后招,连环妙计让那个贱人不死也要脱层皮,甚至比死还不如!

贱女人,还想和杨二郎做恩爱夫妻,等下辈子吧!

吴强匆匆跑了进来:“夫人,昨天准备的轿子被人弄坏了,四根轿杆全断了,根本没法抬,二爷肯定不会用了!”

“你说什么?我不是吩咐只在轿底做手脚吗?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蠢才!蠢才!”

吴强不敢看她狰狞的脸:“奴才昨晚亲眼看着轿底被弄的半脱落,只松松挂在上面,外面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行到半路保准掉落,方才亲自锁了门离开。

如今钥匙还在我手上,门锁也好端端的,谁知道花轿会变成这样!”

这时去大门外打探消息的小兔也进来了。

满脸惶恐地说:“夫人,大门口从很早就另停了一顶花轿,八个轿夫一个也不认识。

二爷的心腹管事在一旁守着,奴婢也不敢多问,就赶紧过来向夫人报告。”

常娥气的把茶盏挥在地上:“很好,杨简,原来是你的手笔!

原来你早就把我当仇人提防,却如此宝贝那个贱女人,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那轿子不可再留了,吴强赶紧去把它劈了烧柴,免的授人以柄!”

吴强赶紧应了退下,他实在害怕夫人又让他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常娥从头上拨下一根红宝金簪放在桌子上:“去,帮我做一件事,这根簪子就是你的!”

然后耳语一番,小兔不错眼地盯着金光闪闪的簪子:“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做到!”

大清早,杨简大红喜袍披挂一新,俊朗无匹冷如玉雕,翻身骑上银合马,扑天孝天护卫左右,带着一大队人吹吹打打去迎亲。

他为被誉为京中第一美男子,美若玉雕却冷面无情,被称冷面玉郎君。

他虽然从来对女人不假辞色,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还是趋之若骛,纷纷以一睹冷面玉郎君为荣。

对林小姬更是各种羡慕妒忌恨,比较极端的就是景阳公主。

今天他要娶妻,成亲后没几天就要远赴边关杀敌,也不知有多少芳心暗碎,一路追赶围观热闹非凡。

皇上亲自下旨定的婚期,一路自是畅通无阻的到了林府。

林夫人称病未出,林老爷带着男女亲眷挥泪送女儿上了花轿。

除了小红又挑了三个陪嫁丫头一起过去,再加上十里红妆,这门亲事自是十分体面。

杨简却总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虽然新娘子一直蒙着盖头,他总觉与他那天见到的撒泼又无耻的林小姬不一样。

气度娴雅自如,身姿妙曼举止轻盈,十分赏心悦目,一个泼辣而无耻的女人会有这么好的仪态?

又一想,有些女人惯会装神弄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比如他那端庄贤淑的嫂嫂常娥。

林小姬肯定自幼被家人精心培养,装模作样起来肯定跟真的一样。

他三番五次亲眼所见的恶妇荡-妇,一个能跟自己嫡亲兄长苟且的女子,难道还会变好不成?

他至今也弄不清,自己是中了邪还是怎么的,为何非要娶一个十分厌憎的女人进门?

遂面上又冷了三分,吩咐司仪起轿,自己骑马同行,吹吹打打地转着大圈绕着大弯准备回府。

“你说什么?你没办成?”常娥阴沉沉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小桂。

小桂吓的垂下头:“是,奴婢奉夫人之命,端着准备好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去帮着布置新房。

可是今天观江院的管事变成了钱嬷嬷,钱嬷嬷说奴婢是侍候大夫人的人,怎么能做布置洞房这样的粗活呢?

她令人接了东西端下去,就一直拉着我扯东扯西,我走哪她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实在没法下手。”

“端去的那些东西用了没有?”

“不知道,她只吩咐人接了然后端下去,说是时间还早,随后再布置,奴婢一看没有机会,担心再留下去她起了疑心,就告辞回来了。”

心想幸好钱嬷嬷很警觉,否则她又要做亏心事了,虽然是被逼的。

夫人可是让她偷偷在床褥下放上几个毒虫,这种毒虫只有针尖大,离开饲盆只能活五个时辰,因此不能提前放。

到了晚上会偷偷咬人,咬了人之后立即死去,就象沙粒尘埃一般,察也察不出什么。

被咬的人第二天会长出一身又疼又痒十分难耐的脓胞,根本无药可解,疼痒上三天就会自行消失。

这种虫还有一种奇怪的特性,就是雌虫只咬男子,雄虫只咬女子,夫人令她放的全是雄虫,看来是恨毒了即将进门的新娘。

若真被咬了,不但不能洞房花烛不说,还根本没法认亲祭祖回门,弄不好脓胞抓烂还会毁了容。

端去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也都用绝子药炮制过,新娘若吃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孩子。

夫人的手段真可怕,她可是准备了许多招数,这一路使下去,也不知新娘还有命没有?

常娥气的脸色铁青却没有发脾气,只挥手让她下去,心中却越发妒恨交加,冷面玉郎君居然把那个贱人护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他就对自己半点怜惜之情也没有呢?

她好想做他唯一呵护备至的女人!她好留恋靠在他身上的感觉!

不,她不甘心!小贱人,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玉姬蒙着盖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呆呆地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的喊声:“杨简!杨简!杨简!”

花轿一晃一晃的,她仿佛在梦里。

杨简?为什么她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如此不甘和愤懑?好象有天大的仇恨似的。

可他明明素未谋面啊,在此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她甚至想冲出轿子质问他,却又想不起要质问什么,更不知这恨和不甘从何而起。

她神思恍惚地下了花轿,跨了火盆,搀扶她的小红察觉她不对劲,十分惊慌。

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好好的,可偶尔会神游天外唤不回来,还胡言乱语好象中了邪似的,莫名其妙却就好了。

这么关键的时刻,她不会中了邪吧?

她扶着玉姬的手暗暗用劲,小声低唤着:“小姐蒙着盖头,小心慢慢走!”

玉姬猛地清醒过来,低声嗯了一声,小红放下心来,扶着她顺顺当当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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