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珂脑子空白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傻傻的抬手指了指是自己,一脸不可置信:“娶我?”
“对!”

萧允珂又懵了,囧着一张脸,十分困惑问道:“为何?我都不认识他,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他为何要求娶我啊?”

萧以恒难得淡淡笑着道:“这个朕就不知道了,本以为你认识他,却不曾想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可他却信誓旦旦的跟朕请旨求娶你,这倒是令人费解!”

萧允珂不吱声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太后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含笑问萧以恒:“陛下,不知这个谢致远人如何?多大了?”

萧以恒忙恭敬温和的回答道:“回母后的话,据儿臣所知,谢致远文武双全战功赫赫,能力也是不错的,算是人中翘楚,品行嘛……当年封他为侯也是容郅建议的,容郅对他还算赏识,母后也知道容郅一向眼高于顶,能让容郅那家伙赏识的人可不多,且当时儿臣也派人大致查过,倒也挑不出不好的,他如今已过而立,不过具体多少岁儿臣倒是不清楚了!”

太后点了点头,还是比较满意的,可转念一想,忧心忡忡:“已过而立之年……那他可成过亲?”

萧以恒面色凝重起来,拧眉沉声道:“朕方才也问过他此事,他确实成过亲,他的发妻在六年前难产去世,他便一直未再娶,且此人洁身自好,身侧没有妾室也无通房,只是他与他的发妻有两个孩子,长子八岁,幼女六岁!”

闻言,太后脸色难看起来:“这……这不是让珂儿去做他的续弦?还是两个孩子的继母,这可如何使得?简直荒谬!”

在韩太后看来,萧允珂虽然也嫁过人,可是她依旧值得最好的,堂堂大燕皇室公主,下嫁臣子为人续弦继母,太过荒谬,她也舍不得萧允珂受此委屈!

萧以恒点了点头:“儿臣也知如此不妥,只是这谢致远各方面都是极好的,他这个年纪了,娶过妻有过子倒也正常,若是他三十多岁了还尚未娶过,那朕才不放心把珂儿嫁给他,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洁身自好,品行能力也是百里挑一的,朕已经打算对他加以封赏委以重任,如此,他倒也勉强配得上珂儿,所以朕就来问问珂儿的意思!”

太后叹了一声,也不纠结方才的问题了,点了点头道:“能让陛下如此满意夸赞,还受容郅赏识的人,定然也是不俗的,娶过妻有过子……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珂儿的意愿……”

说着,她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萧允珂,轻声问道:“珂儿,你的意思呢?”

萧允珂抬头,见太后和萧以恒都有些期待的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她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太后,陛下,此事太过突然了,而且我都还没有见过此人,如何能做决定?”

太后愣了愣,而后恍然一笑:“那倒是,是我疏漏了!”

萧允珂莞尔,看向萧以恒,轻声询问:“陛下,他可说了为何要求娶我?”

萧以恒道:“朕问了,他说他倾慕于你!”

闻言,萧允珂受到了惊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脸困顿:“倾慕我?他见过我?”

“嗯,他说见过你几次!”

萧允珂又懵了:“怎么会?我不记得我见过他啊!”

她记性极好,自记事以来,见过谁认识谁她都记得的,可怎么想,她都不记得认识这个叫谢致远的男人。

萧以恒无奈了:“珂儿,他见过你,可不代表你也见过他啊!”

萧允珂后知后觉:“这倒也是!”

萧以恒道:“此事朕并未允他,你的婚事朕虽然也很急,可断不会做你的主,一切遵循你的意愿,只是朕对他很满意,朕觉得若是可以,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他,若是愿意皆大欢喜,若是不愿也没关系,总不会有人敢逼你!”

萧允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陛下好意!”

萧以恒颔首,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如今刚迁都来长平没多久,很多事情都要他处理决策,加上北境雪灾十分严重,萧以恒又是个勤政的皇帝,几乎日日都废寝忘食的处理政务,据说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青鸾殿就寝了,都在崇政殿处理政务,是在撑不住了便稍作休息,方才还能看得出他眼皮底下的一片乌青和满脸的憔悴疲惫,能在这个时候腾出时间过来与萧允珂说这件事,可见对萧允珂的婚事多上心。

他走后,太后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忍不住叹息着。

“太后怎么了?”

太后满脸惆怅道:“陛下虽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不妥,他成过亲也就罢了,可他还有两个孩子,且不说你堂堂皇室公主天之之妹,无论如何也断然没有做续弦继母的道理,何况,如此太委屈你了,你虽然也嫁过人,可当时的情形我们都知道,这桩婚事其实都不能当真,如今你若要再嫁,驸马人选多的是,如何能让你嫁给一个丧妻有子的人,若是先帝知晓,定是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萧允珂闻言,哑然失笑:“太后,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呢,我都还没见过这个谢致远,嫁不嫁都还没决定呢,您怎么就忧心起这个问题了?”

一听她这话,太后顿时来劲了,没好气道:“你要这么说哀家更忧心,哀家既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可又迫切的希望你能早些嫁人,你年岁不小了,可不能再蹉跎下去了,一想起你这些年的孤冷,哀家就心疼你,哀家知道当年杨弋伤你太深,你不愿再触及男女情事,可杨弋死了四年了,那样一个叛国之人,不值得你这般念念不忘,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要有一个人与你携手终老才算圆满!”

萧允珂淡淡一笑:“太后,和杨弋的那些往事,我都已经放下了,他不过一介罪人,您也别再提及了,他不配,我不嫁人并非为他,只不过是没有遇到中意的,不愿将就自己罢了!”

太后点了点头,对此很赞同:“不将就自己是对的,你是萧家的女儿,值得世间最好的姻缘,自然不能委曲求全!”

萧允珂浅笑不语。

太后沉思片刻,拉着萧允珂的手叮嘱道:“这个谢致远既然能得陛下如此肯定,想来也是不差的,既然他向陛下求娶了你,你得空了传来见见,试着了解一下,若是他当真值得托付,成过婚有孩子倒也算不上大问题,总归只要他品行端正待你真心,比什么都重要,反正你是大燕朝的公主,那两个孩子也好,其他人也好,总归不敢委屈为难你,你若是不满意就作罢,我们再选其他的,怎么着都得选你满意的才行!”

萧允珂乖巧颔首:“我知道了,我得空了见见他便是,太后您身子不太好,还是别总是为我的事情操心了,花家主不是说了么?您不能多思多想!”

太后没好气道:“你若是省心些,哀家至于整天发愁你的婚事?”

萧允珂忙道:“是是是,是我不懂事,总是让您担心,兰陵知错!”

太后冷哼,勉强受了。

萧允珂第二天就传召了谢致远。

她并未在宫中召见,也不是在公主府召见,而是命人待谢致远去了长平城一家名叫满堂春色的茶楼,因为满堂春色是她让人开的,在长平城中,满堂春色的规模是数一数二的。

她到的时候,谢致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第一眼见到谢致远时,萧允珂对他的印象并不坏,谢致远长得是很不错的,虽然不及她那几个哥哥姐夫俊美,可却胜过大多数男人,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魁梧挺拔一身正气,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常服锦袍,周身透着一股子儒雅,可又难掩他行军多年养成的凌厉严肃,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内敛。

看到她进来,谢致远怔愣着看了她一眼后,便单膝及地,揖手行了个礼:“臣谢致远,参见兰陵长公主!”

声音还挺悦耳。

萧允珂神色淡淡的看着他,道:“谢侯爷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长公主!”

在他站起来之际,萧允珂已经绕过他,走向不远处的窗棂下的茶炉边,微微掀起厚重的衣裙坐下。

谢致远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后,垂下眼眸,眼底忽明忽暗。

萧允珂坐下后,见茶已经烹好,便对跪在茶炉边的小婢女淡淡的道:“下去吧!”

“是!”

那婢女站起来,躬身退下。

因为俩人的手下和婢女都在外面,所以,雅间顿时只有俩人。

萧允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又多倒了一杯,动作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

倒了茶后,她微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谢致远,神色微动,淡淡的道:“谢侯爷坐吧!”

谢致远又愣了一下,然后也不推脱,道了一声:“谢公主!”

而后上前,跪坐在了萧允珂对面,看着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可还是掩藏不住他少许的紧张。

萧允珂一手撩起袖子,一手把另一杯茶端起,微微倾身,放在了谢致远面前。

谢致远讶异的看着萧允珂,在萧允珂抬眸看着她的时候立刻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神色间有几分不自在,抿唇道:“谢长公主!”

萧允珂不做表态,也没有看谢致远,只端起自己的茶轻轻吹着,而后轻抿一口,细细品尝。

谢致远看了她一眼,也端起自己的茶喝了起来。

放下茶杯后,萧允珂看着谢致远,面色寡淡眼神平静,只淡淡的问:“谢侯爷应该知道本宫为何召见你吧?”

谢致远颔首:“知道!”

萧允珂点了点头,道:“昨日陛下和本宫说,谢侯爷向他请旨赐婚求娶本宫,这让本宫很是好奇,谢侯爷为何要求娶本宫?”

谢致远抬眸,很坦诚的看着萧允珂,语气铿锵坚定:“臣仰慕公主,故而求娶!”

“仰慕?”

“是!”

萧允珂挑眉:“本宫与谢侯爷从未见过,不知谢侯爷的仰慕二字,从何而来?”

谢致远道:“公主并未见过臣,但臣见过公主!”

“哦?何时何地?”谢致远如实道:“便是这几日,在长平城,臣曾多次看到长公主!”

萧允珂有些意想不到。

经过谢致远这么一回答,萧允珂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各地王侯将领奉诏入京觐见,作为镇西侯,谢致远便在此列,想来谢致远已经进京有些日子了,而她这几天带着两个小姑娘在长平城转悠,谢致远会见到她不奇怪。

只是……

萧允珂忽然笑了笑,言语间却带着几分讽刺:“谢侯爷这说法倒是新鲜!”

谢致远颇为不解:“长公主此言何意?”

萧允珂冷笑:“你我素昧生平,你仅仅见过本宫几次,不曾接触过,你便说你仰慕于本宫,谢侯爷,你是把本宫当成那些年少无知的小姑娘糊弄了?”

萧子禹微微蹙眉:“长公主不信?”

萧允珂反问:“难不成谢侯爷觉得,你的这些话可信?”

谢致远见萧允珂如此质疑,有几分不知所措,可是也只是那一刹那,很快便镇定自若下来,定定的看着萧允珂,神色语气都很认真地道:“臣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求娶长公主也是出自真心,并不觉得自己所言不能信!”

萧允珂闻言,眉梢一挑,饶有意味的问:“所以,谢侯爷的意思是,你对本宫……一见倾心?”

谢致远不否认,只看着萧允珂反问:“若是呢?”

萧允珂忽然又笑了,似乎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谢致远不解:“公主笑何?”

萧允珂嗤笑道:“一见倾心……在本宫看来,所谓一见倾心,不过是美化了见色起意的一种说法罢了,只是不曾想,堂堂镇西侯,竟是个只看皮相的肤浅之辈!”

谢致远听见萧允珂这般理解,有些慌了,忙解释道:“长公主,你误会了,臣仰慕你,并非因为皮相!”

萧允珂挑了挑眉,倒是来了几分兴致:“那是为何?”

她倒是想知道,既是一见倾心,不为皮相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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