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筠捧着自己撞的晕晕乎乎的脑袋蹲在外面,心底已经将裴重锦骂了千百遍了。
这人平日看起来冷的和冰块一样,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真是没想到还是一个不要脸的臭无赖!

完了完了,陆芷筠现在一闭眼就能想起裴重锦刚刚光溜溜的屁股,气的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待以后能回去一定去翻翻老疯子留下来的画册,看上十张八张美人儿图来洗洗眼睛和脑子才是。

这是陆芷筠第一次恨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不多时,小门再度打开,裴重锦穿好了衣服从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瞥见了缩在角落里面捂着脑袋直搓的陆芷筠。

锦衣卫那么威风的制服偏生就能被这臭丫头给穿出几分猥琐之意来。

“撞傻了?”裴重锦先是清咳了一声,随后冷声问道。

你傻,我都不会傻!陆芷筠腹诽,不过被裴重锦吓了一下,她现在怂的很,赶紧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见过裴大人。”她规规矩矩的行礼。

即便是易容了,裴重锦还是清楚的看到陆芷筠的脑门上撞起了一个包,莫名的,他就有点绷不住唇角了。

本是想出来再吓唬吓唬她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没了吓唬她的心思了。这明晃晃的大包配着她现在的尊荣,怎么看怎么都叫人觉得滑稽……

很想笑怎么办?

裴重锦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笑意,尽量让自己维持着平日里的一贯清冷与疏离。

“找我何事?赶紧说!”裴重锦放冷了声音,厉声问道,为了增强气势,他还拍了一下桌子。

陆芷筠果然被吓的一个激灵打在身上。

怎么感觉裴重锦是将自己当成犯人来审了……完了,这种心思黑暗的家伙一定是记仇了!

陆芷筠顿觉前途一片黑暗。

不过她还是壮了壮胆子,“回大人的话,民女就是想来问问是不是那伙贼人并没被一网打尽?大人要我装扮成这个模样,又找人假扮成我的模样,是怕他们再度将我劫走吗?那我兰姨可会有危险?”陆芷筠问道。

“我既然已经安排成这样了。你觉得你家兰姨还会有什么危险?我放了人在你家附近的。他们的目标是为了钱,你才是他们眼中的摇钱树,并非兰姨。你大可放心。对付你一个小丫头的手段太多了,他们带你一个人走,比带你和兰姨两个人走要方便的多。”裴重锦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了一番。“你真以为这临川城的城门是那么随便就能进出的吗?”

这丫头还是挺重情义的,每次遇到危险,最先想到的都是兰姨的安危,虽然行为举止莽撞粗鄙了一些,但是这个品质倒是十分的难得。

被裴重锦这么一说,陆芷筠就放心了许多。

“那……之前你找人跟踪我也是为了保护我?”陆芷筠忽然想到裴重锦提及江淮月的事情,问道。

“你说呢?”裴重锦用十分不屑的目光看着陆芷筠,“你觉得我为何要找人跟踪你?你是家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还是貌能羞花闭月?”

直接说是不就完了……平时不是话不多的吗?怎么又用这么多话来呛她?越和他相处,就越是有想要剪掉他舌头的冲动!

嘴巴可真是毒!

“哦。那多谢裴大人了。”陆芷筠不情不愿的抱拳说道。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姑且受了。”裴重锦这才放缓了声音说道。“这几日你便扮作这个样子,贴身跟着我好了。看你的那身板也是拿不起什么刀剑的,即便是拿的起来,我看你笨手笨脚的,怕也是会伤了自己,压根就不像是个习武之人,为了避免惹人注目,你便为我牵马打伞,端茶倒水,当个打杂的。”

陆芷筠……怎么听这意思,她伺候他,还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怎么不愿?”裴重锦见陆芷筠定定的看着自己,一脸的不情愿,不由眉梢一挑。

“不不不!愿意愿意!”才刚从他魔爪下逃过一劫的陆芷筠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的点头。“您说啥就是啥!只是……”她为难的指了指自己的脸。

“说!别吞吞吐吐的。”裴重锦蹙眉,这臭丫头是一贯会谈条件。

“只是别让我这么丑好不好?”陆芷筠苦笑着说道,“您对着我现在的样貌能吃的下东西吗?”

裴重锦若有所思的仔细看了看陆芷筠,原本他是不想然陆芷筠被人关注,才告诉春碧将陆芷筠画成人见鬼烦的样子,只看一眼就倒足胃口不想看第二眼,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副样子也着实打眼,因为实在太丑了!

“算了算了,随了你去吧。你去找春碧重新画了过来!”裴重锦挥了挥手。

“多谢!”陆芷筠大喜,小姑娘都是爱漂亮的,况且她半刻也不想和裴重锦在一起多待,得了他的话,几乎是头都不回的想要朝外冲,冲了一半又想起了裴重锦说的规矩二字,赶紧刹住脚,转身行了礼之后这才跑了出去。

等陆芷筠走了,裴重锦这才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凌风!”他兀自笑了片刻之后,目光一凝,眉头也是一蹙,厉声喊了一句。

“属下在。”黑暗之处立马飞出了一人,身法之快,叫人炫目,他跪在了裴重锦的身前。

“适才陆芷筠进来,你们为何没有示警?你们便是这般当暗卫的吗?”裴重锦冷声质问道。

凌风……

主子的武功比他们高,好像从他们当主子的暗卫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从没主动示警过……因为主子比他们发现的还要早。

再说了,陆姑娘来,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跑动的声音都快响破天去了!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是他们失职,害主子被陆姑娘看光了……

凌风低着头,“属下会去领罚。”他沉声说道。“以后不会再犯。”

“恩。”裴重锦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不少。

“主子,以后是不是不准陆姑娘再靠近主子?”凌风想了想,问道。

“嗯?”裴重锦才刚刚平缓下的眉心又蹙了起来。

“属下是看主子对陆姑娘似乎格外宽容,所以才多此一问。”凌风抱拳道。“如果主子说以后不准陆姑娘靠近主子,那属下会提前阻止。”

“那倒不必了!”裴重锦几乎是没想就直接说道。

“是。”凌风点头,“属下明白。”

“你明白什么明白?”裴重锦感觉自己的眉心稍稍的一抽,不耐的说道。

凌风……

“属下……”凌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直以来,当裴重锦的暗卫其实是一件十分省心的事情。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复杂了!

“行了,以前如何,以后照旧就是了。”裴重锦道,“这一次便先记着,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是!多谢主子!”凌风再度抱拳。裴重锦一挥手,凌风就再度隐匿去了黑暗之中。

等陆芷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到午时了。

春碧已经替她换了另外一个装扮,这次将她装扮成了一个惨白少年,给了她一套锦衣卫署杂役的衣服穿着,看起来倒是协调了许多。

裴重锦看了也表示满意。

随后陆芷筠便开始了她暗无天日的杂役生活……端茶倒水,铺纸磨墨,但凡是以前裴重锦自己做的事情,现在都让她去完成,气得陆芷筠几次想要将砚台拍在裴重锦的脑袋上,偏生又不敢。

书画大会如期而至。

临川的书画大会每年都在临川郊外不远的普济寺举办,这一次也不例外。

普济寺外的空地会支起好几座硕大的毡布包,有点类似北地游牧民族的蒙古包一样,不过比那蒙古包要大上许多。有郡守衙门的人事先在毡布包里面画好摊位,然后租赁给前来参加书画大会的各个商铺与书画贩子。

临川这地方冷的很,所以需要这样的毡布包来御寒,让各地的富商和书画大家不至于顶着西北风来参加书画大会。

裴重锦之前找陆芷筠前来整理过缴获的画的数量,与她临摹过的数量有所偏差。

陆芷筠的记性好的很,曾经将自己所临摹过的画列了一个清单交给裴重锦,裴重锦逐一对照之后发现,少的那几幅字画刚好是应该现存在宫中之物品。

前两日,他心血来潮再度去核对了一遍,发现存放在郡守衙门库房之中的假画似乎又少了两幅,巧的很,又是原本应存于宫中之作。

陆芷筠临摹总要有个样本,这几幅假画的样本本就没找到,现在就连假画都少了,这其中的猫腻应该是大了去了。

这临川府衙的衙门里面不光是有人与那些制售假画的人有所勾结,并且,有人手眼通天到能将宫里的画给偷偷的转运出来!

真迹与假画一起少的原因是什么?

先开始裴重锦是觉得这些画大概是被卖出去了,后来转念想想不对!

陆芷筠的临摹已经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那他们会不会去将假画重新运回了京城,替换了原本被偷出的真迹?而真迹则会被人悄悄的卖出超高的价格!

一切皆有可能!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