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煌言的才干,李元利还是十分信得过的。不论其它,光是他能在鲁王政权数万军中脱颖而出,成为原鲁监国系统军队的主要领袖,就已经说明他还是有些能力。
随后几日,除了阎尔梅这个老头子之外,李元利将幕僚们都安排了出去做事。现在事情太多,要是靠他一个人,怕是累死了也没有什么成效。

再说他养着这些幕僚,可不光是为了名声好听,如果是无能之辈,汉王爷也不可能看得上。

王夫之成了“巡路使”,就是去巡视各地修路的情况。

修路是大事,关系到日后的粮草转运,也能让各地商品更好地流通,这不但能让百姓受益,大兴军的商税收入也能增加。因此一直以来,大兴军所到之处,工部“道路司”便会随之派员进驻,组织百姓修建道路。

现在修的路只相当于后世的乡村公路,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来说,这样的路已经让他们觉得太过神奇,能并行两辆马车不说,而且路面平整光滑得令人难以置信,虽然还没有用石板铺就的路面硬,但却比泥路好了太多。

最让他们吃惊的是修路的速度。大兴军有专门的爆破队逢山开山,炸出来的石头再放进蒸汽机带动的碎石机里面粉碎,出来的就是石子石粉,再用水和水泥拌成混凝土,铺起路来岂能不快?

李元利的计划是将路修到每一个乡,至于乡以下的里和村庄,则由各县自行解决。

如此大的工程,势必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也必定会有人从中获利,李元利派王夫之去各地巡视的目的,一是督促进度,二就是要查出那些徇私舞弊、中饱私囊之人予以惩治,另外还要查明炸药的使用情况。

爆破队实行的是军管,所有成员都是军人身份,对于炸药的使用监管得超乎想象的严密,每一次装药多少都要记录在案,当日没用完的马上要送回仓库,对于盗卖炸药的只有一种刑罚——斩首。

但法令制定出来,还得有人去监督执行,李元利派出王夫之的目的便在于此。

路氏兄弟中的哥哥路泽溥被任命为“增丁使”,这个职务和李元利刚刚下令推行的奖励生育政策有关,除了巡视各地对这个政策的执行情况之外,他还要负责将江南各种积弊一举扫清。

明末时的江南可谓是物欲横流,导致百姓对家庭和儿女的看法有了变化,他们认为只要有了银子,有没有儿子并无关系,说不定会过得更好。

这种观念对中国传统的“养儿防老”的观念是一种挑战,再加上自明代中期以来,婚嫁费用日渐高昂,普通家庭根本承担不起这笔费用。

以当时一般小户人家为例,男子娶妻的费用约合白银四十两,女子陪嫁费用约合白银三十两,如果要为新婚夫妇营造新的住房,则这笔费用还要增加数十两,而当时江南的一个长工一年的工钱只有三到五两银子。

可想而知普通百姓要凑够为儿女婚嫁的银子,得省衣节食多少年?

因此许多人选择不婚,同性恋盛行,这并不只是男子,女子之间同样如此。

在古时中国还有一个全国性的恶习,那就是“杀婴”和“溺婴”,尤其是女婴!这种恶习一般能得到社会的容忍,因此尽管有官府的禁止,但在实际上,溺婴习俗在中国各地长期存在。

究其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点:首先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不愿养育女婴;二是怕多子分家;三是人丁税苛重,不堪承受;其四害怕厚嫁破产;第五则是古代医疗设备以及技术落后,不能确定孕妇所怀胎儿是否畸形或智障,生出来之后发现不对便将之溺亡。

溺杀婴儿尤其女婴的后果便是男女比例失调,更多的贫苦百姓无法娶妻。

以上种种陋习恶习以及不良风气,如果不加以严厉禁止,要想提高人口数字恐怕只能是李元利一厢情愿。

好在李元利了解了这些情况以后,便让吏户刑三部联合出台了相应的政策法令,对于溺婴者严厉惩处并追究当地官员的责任,同时奖励生育,新添人口无论男女,均可连续三年减免所耕作田土的一成税赋。

另外对于没有继承权的庶子,李元利也给了他们几条出路,其一就是成年之后可以向官府申请,由官府在规定的地方分配给远超“一丁十亩”的土地,并且官府发给耕牛,助其成家,当然不可能在本地分田,这是李元利为日后扩张埋下的伏笔。

其二可以参军入伍,以军功博取出身。在大兴军之中可没有嫡庶之分,看的是本领和胆色,大家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其三可以向官府申请“行商许可证”,不过这也要家有余财的才行。

至于读书入仕,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不太现实。若真有那本事,哪怕是庶子,必然也能得到家中大人的关爱。

户部还出台了一条法令,那就是男子二十、女子十八之后还未婚配者,由官媒强行婚配。礼部责成僧录司和道录司,严查所有寺庙、尼庵、道观,不得招收容留四十岁以下男女,四十岁以下的民众也不许出家。

原有寺庙道观僧道,重新登记发给新的度牒,一律按人口分给田地,照常纳税,超出部分田地全部收归国有,给予相应补偿。如有抵抗国法者,依律严惩。

这就从根子上杜绝了老百姓进入寺庙道观为僧为道以躲避税赋或婚嫁的可能。

有了这些政策法令的支持,路泽溥这个“增丁使”应该不会太难做,但也不会很轻松,毕竟要巡视的地方太多,而且事情也十分繁杂,这两年够他忙的了。

王夫之等人都有了事做,只有方以智却醉心于治学。他在崇祯年间便开始《物理小识》和《通雅》两书的著作,但由于这些年来流离不定,手头又没有资料可查,所以这两部书都还没有问世。

今年到南京与李元利见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所知道的数理几何、天文知识都十分浅薄,因此准备补充知识后,再重写《物理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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