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元利归心似箭,但汉中现在乱成一团,政务司的人还没到位,闵石的第九军连将领都还没有确定,无数百姓嗷嗷待哺。
白莲教的头目虽然被抓了好几个,但仍然有大量漏网之鱼,俘虏的郝摇旗、贺珍部众也需要甄别安排,这样的情况下,他如何能安心回长沙?

他现在正忙着为第九军调剂将领,这事情必须得尽快完成,因为大军不能在汉中耽误太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太多了,粮食不够吃。

汉中缴获的粮食已经拿了两千石出来赈济百姓,但这还远远不够,能省一点算一点,所以大军必须尽快移驻四川。

又过了几日,从荆州调派的政务司人员终于到达汉中,他们不但带来了粮食,而且还运来了耕牛和种子,和他们交接完毕,李元利终于能够抽出身来,赶回长沙去看自己的儿子。

这一次送粮来的是荆州水军,李元利等三千余人马正好搭顺水船,饶是如此,也足足用了十多天才回到长沙。

刚一下船,刘玄初便走上前来,作了一个深揖道:“学生恭迎元帅!”

身后一众将官也齐齐弯腰拱手道:“标下(卑职)恭迎元帅!”

李元利双手一抬,呵呵笑道:“免礼免礼!”

见过了礼,李元利又同众将官寒暄了几句,刘玄初便凑上来道:“大帅取了汉中,陕西唾手可得矣!”

“陕西方向暂时不急……这儿人多嘴杂,回府再说吧。”李元利跳上马来,马鞭一指城门方向说道。

“好,回府再叙!”刘玄初转身钻进了轿子,身后文武官员也上的上马,进的进轿,都跟在李元利身后往城内走去。

“咣”一声锣响,长沙府的衙役在前面鸣锣开道,旗锣牌伞、扇瓜斧镫样样不缺,看街的在前面虚甩鞭子,喝道的便高声喝叫:“元帅得胜回府,闲杂人等回避!”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的李元利心头竟然有些喜欢,在以前他可是对这些很不感兴趣,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态有了如此转变?

只不过短短一两年时间,如今的长沙作为大兴军的“都城”,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个全,其繁华程度与重庆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连城墙外面都修建了不少房屋,而且还形成了集市和街道。

守城门的士兵早就看见了元帅,这时都远远地躬身行礼道:“恭迎元帅!”

“弟兄们辛苦了,都免礼吧。”李元利没有下马,只是对他们说了一句,十来名守城士兵立即挺直了身子,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元帅。

“元帅得胜回府,闲杂人等回避!”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喊街声,大街上来往行人慌忙向两旁躲避,不过却都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好奇地看向城门处缓缓前行的仪仗。

李元利在栓柱尤烈等人的簇拥下进得城门,亲兵团一千将士骑着马排成整齐的队列紧随其后,特勤大队的士兵则分开来进了城南大营。

刘玄初出城之时,便已经命人清过一次街,但此时却反而比先前更加拥挤。

短短数月间,大兴军便剿灭郝摇旗、贺珍,攻取了整个汉中。如今大兴军一战斩杀数万鞑子的事情已经传到长沙,李元利现在更是成了老百姓崇拜的对象。

大兴军与东虏鞑子交战无数却始终未尝一败,自从鞑子入关以来,除了大兴军,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李定国率南明军虽然两蹶名王,但其实杀死的鞑子其实并不多,和大兴军每战必全歼敌人比起来,很明显李元利更胜一筹。

“来了,来了!都别吵,元帅来了!”街道两旁的人们安静下来,远远地对着李元利躬身行礼,那些躲在人群后面的小娘,也羞红着脸从人群缝隙中看向李元利和他的亲兵。

“……蒋家娘子真是好福气呢!”

“可不是!二丫,你看元帅后面的亲兵,好高大、好威武!”

大家小姐不能出闺房,但这些普通百姓的女儿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一路行来,不光是李元利,就连他身后的亲兵,也引得一阵阵的赞叹和仰慕。

亲兵们的腰杆挺得更直,只有栓柱、尤烈、三元、明朗等几人策马行走间不时左顾右盼,握着刀把的右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元帅府早已中门大开,秀娘抱着元宵站在院子里,向身旁的英姑问道:“帅爷怎么还没到?”

“想必今天街上人多,不过应该也快了……夫人,豌豆在门口看着呢。”

正说着话,豌豆却慌里慌张地跑进门来,离得老远就大声叫道:“夫人,帅爷到家了!”

秀娘连忙将元宵递给英姑,三两步走出大门,就见李元利正跳下马朝门口走来,她福了一福,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奴……恭迎帅爷回府!”

身后下人都跪下磕头:“小的恭迎帅爷得胜回府!”

李元利扶了一下秀娘笑道:“怎么又来这套?”

“他们愿意呢,也没人让他们这么做。”

李元利又对跪了一地的下人道:“都起来吧,一会去管家那儿领赏!”

英姑抱着元宵磕不了头,站在那儿很是醒目,李元利连忙走了过去将襁褓中的婴儿接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我看下儿子长什么样。”

胖胖的小子睁着大眼睛看着李元利,又从小被子中伸出手来在他胸膛上抓了几下,似乎想推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抚摸着儿子在襁褓中柔软的身子,李元利心里一阵恍惚。

这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么,元宵就是他在这梦中留下的一道最深刻的烙印!

“咱们的儿子真俊!……秀娘,辛苦你了!”元宵似乎不耐烦地“啊啊哦哦”地叫了起来,李元利转过头来看着秀娘道。

“刚生下来的时候很丑呢,干巴巴的象只小猴子一样。”秀娘忽略了李元利后一句话,全副心思都在儿子身上,对她来说,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之事,哪里说得上什么苦不苦。

“是吗?”李元利还真没有看见过刚生下来的婴儿,“这才一个多月,就长这么可爱了!”

“嗯……帅爷,刘玄初先生他们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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