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呆子!你别他娘象拉屎一样一截一截的,给老子痛痛快快地说清楚点!”王光兴一拍桌子骂道。
卢浑在心里“呸”了一口,心里那一丝愧疚荡然无存。既然你狗日的赶着投胎,那耶耶成全你便是!

“总爷,学生这次去郧阳先找了迟巡抚,可他说您当年降而复叛,并且杀了不少大清官吏,因此他不敢作主……”

“那驴日的肯定是记着去年咱们收了他两万年银子!礼单给他了没有?”王光兴“呼”地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地道。

“给了!”卢浑越说越顺口,“怕是他只见礼单不见东西,所以才有意为难。”

“去你娘的,那你还说妥得很?”

“总爷,学生还没说完呢……学生见他不肯松口,便准备回来禀告总爷再拿主意,哪知正在这时,城外却来了一位公爷,要迟巡抚出城迎接!后来学生才知道,这是清廷的四名内大臣之一,鳌拜鳌公爷!”

“鳌拜?!这公爷当真是叫鳌拜?”王光兴一听,急切地追问道。

原来王氏三兄弟投明之后,被封为郧阳总兵镇守郧阳,顺治二年清军阿济格一路追击大顺军李自成至郧阳时,王光恩见清军势大便投降了清军,阿济格委任他为襄阳总兵。当时鳌拜便以护军统领的职位在阿济格军中效命,与王氏兄弟说起来也是旧识。

“正是鳌拜鳌公爷!后来学生抽空子将这事情向鳌公爷一禀告,他立即就应允了下来,而且还委任您为总兵。”卢浑从怀中摸出那两份任命文书双手递上。

王光兴本是一个放牛娃,很早就随大哥投了农民军,哪里认识什么字,他接过文书慢慢展开,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那上面大红的印章,才又问道:“那鳌公爷长什么样?”

“鳌公爷身长约六尺,不胖也不瘦,虬髯浓须,相貌威武!”

王光兴虽然不认识字,可脑袋瓜子并不笨,他看不出来那份文书是真是假,但他却认识鳌拜,要是卢浑说来对不上,那这事就肯定有诈。

卢浑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幸亏昨天张仕启把王光兴可能会问到的这些事情全部都跟他讲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他哪知道什么鳌公爷长啥鸟样?

王光兴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鳌公爷有没有说我些什么?”

“说了!他说前几年您杀官反叛,也是情有可原,本就是王……大爷受委屈在先。鳌公爷还说要您率部立即去他军前效命,只要立了功劳,不但既往不咎,加官进爵亦不在话下!”

“呵呵……好!这说起来啊咱们汉人就是没有人家满人义气,当年咱兄弟和鳌公爷只不过是数面之交,可你瞧瞧,人家这真是没说的……”

“好了,你先去歇息吧!”王光兴笑了一会,便对卢浑挥手说道。鳌拜这些年来并没有出过京城,认得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这卢浑却能够说得一丝不差,看来确实是鳌公爷到了郧阳。

王光兴的担忧一扫而光,心中暗自盘算,既然鳌公爷亲至,而且自己和他也算是熟识,那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讨好迟日益,不如将那份礼改送鳌拜,幸亏这回只拿了礼单……

“总爷,鳌公爷还说了,大军三日之后便要开拔,要您三日之内赶到郧阳,到时才好提携于你。”

“嗯……去吧,这事情办得好,到了郧阳爷自有赏赐。”王光兴打发走了卢浑,又叫亲兵去请三爷来商议此事。卢浑侥幸过了关,背心里全是冷汗,回到自己那茅草棚,连饭也没吃就和衣躺到了床上,却犹自后怕不已。

这要是稍微露点马脚,以王光兴那残暴性子,他这脑袋可能早就已经搬了家!

王光兴将他兄弟王昌召来,把鳌拜来到之事一说,王昌便道:“二哥,投迟日益最多混饱肚皮,如今才算是好路子!能得鳌公爷看重,日后定然能够挣得一份前途,可比在这山寨中等死好多了!”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怕不稳妥,所以才叫你来参详参详。”

“应当是稳妥。若真是鳌公爷来此,咱们前去投他,他应当高兴才是,根本没有理由对付咱们。若是鳌公爷没来,只是迟日益诓骗咱们,他手下才三千人马,咱们怕他个鸟!”

“……不错,那咱们明日就收拾一番去郧阳,去鳌公爷军中搏一条前程!”

兄弟二人商量妥当,第二日就将山寨中存粮全都拿出来让兄弟们吃了个饱,大呼小叫地往郧阳进发。

时已近六月,日头毒辣,众贼寇走得小半日,眼看就要到长溪沟,王光兴回头看了看后面乱糟糟的队伍,不由得心头烦燥,幸亏那些有家眷的都先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鳌公爷看到这一群乌合之众,怕是对自己也要小看三分。

“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到长溪沟荫凉处歇息,今晚到了郧阳,鳌公爷自有酒食赏赐!”王光兴也是热得吹胡子,不过想到日后的前程,他还是擦了把汗向身旁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数名亲兵连忙策马奔到后面一阵吆喝,众贼寇这才振作精神,一窝蜂地往前乱窜,那长溪沟不但晒不着日头,连山泉也是清凉可口,众人都想奔到前面,免得被人污了饮水。

又过得半个时辰,一万多贼寇全都进了长溪沟,一个个都拿出早上吃剩的饭团,就着凉水吃了个饱,方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小溪两岸歇息。

王光兴兄弟俩也吃了一个饭团,喝了半皮囊泉水,山沟里凉风吹过,惬意无比,众人吃饱喝足,正觉得有些昏昏欲睡,突然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在山沟内响过,无数毫无防备的贼寇稀里糊涂地见了阎王……

大兴军数千枝枪将长溪沟进出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只要跑出来的都绝无幸免,众贼寇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毫无还手之力!

没良心炮来来回回地在山沟里犁了两遍,一万多人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幸存的贼寇都已经吓破了胆,众将士这才发一声喊,从两头冲入长溪沟内清剿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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