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天黑之前,大兴军便完成了所有的防御工事,因此得以安稳地睡了一觉,此时人人精神抖擞,士气高涨,希望能在今天的战斗中更多地斩获鞑子首级。
清军也是在昨晚才将所有部队集结拢来,早上又用了半个时辰列阵,摆出冲锋的阵势。鳌拜将自己的大帐设在昨天那座土丘上,这土丘地势略高于周围地方,以便于观察掌控战场局势。

大兴军只守不攻,他们背后就是四川和荆州,粮草弹药源源不断地运上来,完全能够耗得起,而清军远道而来,携带粮草辎重并不多,鳌拜根本就耗不过。

大兴军已列阵完毕,整个阵形呈半月形,由紧挨在一起的六个万人大阵组成,中间处略呈凹状,众将士昨日小胜一场,此时士气更旺!

鞑子自入关以来,和明军以及各路义军野外浪战基本没有败过,因此他们认为,只要攻破军阵,大兴军士卒就成了待宰羔羊!哪怕现在兵力弱于对方,他们仍然信心满满。

鳌拜见本军已经列阵完毕,挥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很快土丘上响起了号鼓,数千鞑子骑兵纵马向大兴军阵冲将过去,一时间山呼海啸,黄土漫天。

李元利站在中军巢车上,眼见得鞑子疯狂扑来,却仍然不动声色。

面对骑兵进攻的战术战法,大兴军历来都是作为最重要的科目来进行训练,这时到了检验效果的时候!

“别慌!都给我稳住!等鞑子进入一百五十步才开始射击,别浪费子弹!”底层军官班长、排长此时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他们的镇定让大兴军士兵军心更稳。

“排长,已经到了一百五十步了!”

“好!第一排,放!第二排,放……第三排!”随着军官们一声声口令,一排排枪子犹如下雨一般向迎面而来的鞑子扑去。前面几排的鞑子刹那间下饺子般落马无数!

鞑子马速越来越快,他们将身子伏在马背上缩小了目标,再加上高速运动,击针枪命中率并不是很高。

一转眼已经到了五十步内,鞑子忽地从马背上直起身来,张弓搭箭射向大兴军军阵。

这个距离是鞑子弓箭威力发挥最大的距离,不但射得准,而且力道十足,大兴军虽然有盾牌遮掩,但仍然有不少士兵中箭,不过马上就有民夫上前来,将受伤者抬往中军医护营中医治,空出来的位置也立即由后排的士兵上前补齐。

鞑子射过三轮箭,已经离军阵只有十多步远,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密集更精准的弹雨!

一千名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不久之前还气势汹汹、活蹦乱跳,现在却只剩下草地上扭曲打滚的人和马,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后续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上前来,但他们根本不能冲近大兴军军阵十步内,十步之外,死亡的鞑子尸体和战马尸体也经超过了一人高!这让后面的鞑子更加不可能靠近,但也使得大兴军的击针枪无法击中敌人。

所有幸存的鞑子都是大惊失色,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相当于被屠戮的战斗,即使是原来明廷的白杆兵和戚家军,也不可能一千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就送了性命。

鳌拜心中也是无比震惊,但他仍然面不改色,他先命令骑兵撤退,然后仔细地观察地形,苦思破阵之法。大兴军将士也趁这个时间稍作歇息,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苦。

只过了一小会,鳌拜便得出了结论,在这么平坦的地带,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硬碰硬强行破阵!

半个时辰后,鞑子又开始集结士卒,接着便发动了第二次更为猛烈的进攻。

冲在前面的仍然是骑兵,不过前几排全部换成了绿营士卒,满兵紧随其后,他们用盾牌护住自己,如潮水般向大兴军军阵杀将过去,各部满汉步兵也紧随其后,在将领们的率领下向前方发起了冲锋。

一时之间新野大地尘土蔽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天空只见箭矢飞舞,而大兴军士兵射出的铅子,却根本看不到影子。

鞑子在又损失了两三千人后,终于纵马跃过壕沟,冲到了大兴军阵前,这个时候战马已经没了用处,他们纷纷跳下马来,和紧跟在后面的步兵一起,继续发起攻击。

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一排拒马,地面上也撒满了铁蒺藜,鞑子要想轻松地冲上来短兵相接,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但不管付出多大的伤亡,鳌拜也必须去承受,若这次再鸣金收兵,不说死伤如此惨重,接下来更处于劣势,就连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也要消耗殆尽!

此时只有拿士卒的人命去填,只要破开敌阵,鳌拜相信,以满洲子弟的武勇,一定能够杀进中军,擒斩贼首!

只是这搬拒马和扫清地上铁蒺藜的不大功夫,鞑子又倒下了至少数百人,但清兵的弓弩也给大兴军将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挡在他们面前还有一排厢车!鞑子疯狂涌来,有不少被后面士卒一挤,被厢车上的长铁钉捅了个对穿,大兴军将士躲在厢车后面,用弓弩和击针枪收割人头!

这种主体用木料来做成的厢车,始终还是不够结实,车阵终于被清军撕开了一道口子!

“盾阵!盾阵!”随着将领们的呼喝,枪盾兵一边齐声呼应,一边迅速地在最前面竖起了一排巨盾。前排的火枪兵也连忙退到后面,将身体藏进盾阵之中,只从缝隙间露出枪口继续射击。

从接战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大兴军伤者已达两千,死者也过七百,而相比之下,鞑子更为惨重,他们基本没有伤员,损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其中有一半是满兵!

鞑子终于扑到了跟前疯狂地冲击盾阵,击针枪已经没有时间装填弹药,将士们迅速摸出腰间的刺刀安装上去,不断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去刺杀鞑子,而鞑子的长枪也偶尔伸进来刺中大兴军士兵。

大兴军与鞑子杀得难分难解,鞑子偶尔撞开盾阵,却又迅速被后面的大兴军士兵补上缺口。

双方不断有士卒倒下,当然鞑子的伤亡更为严重,大兴军将士全部着甲,只要不是伤到要害立时毙命,都能够拖到中军及时施救。

靠近白河边的医护营里,伤兵遍地,但他们没有大声哀嚎,只有极少数伤重者在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才哼上几声。几百名医士、护士不断地对重伤员作紧急救护,轻伤者则以消毒包扎止血为主。

李元利身着四十多斤的全身甲站在巢车上,一眼不眨地看着前面,战况已经出现胶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鞑子破阵,他转头对身旁的参谋道:“命令土兵旅、梅山兵顶上去。”

参谋立即通知守候在巢车下的传令兵,两名传令兵疾驰而去,同时中军大鼓也开始敲响,不一会早就整装待发的土兵旅、梅山兵八千将士便顶到了前线。

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前排枪盾兵和火枪兵顿时压力大减,梅山兵和土兵更为凶悍,他们根本不顾自身安全,挥舞着雪亮的直刀不时冲出盾阵去与鞑子近身相搏,不一会儿便死伤惨重,但靠近盾阵的鞑子却被清理一空。

有了这个空隙,后排的火枪兵迅速贴了上去,枪声又连绵不断地在阵地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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