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滨。
夜阑星稀。

在静谧的海岸边,无边无际的北海。

楚军数里长的大营内。

除了在外围放哨的士兵之外。

其他地方到处是喜气洋洋的欢声笑语,不能饮酒,大楚将士们只能大口吃肉,到处是敲着梆子,引吭高歌。

楚天秀和李虞坐在大营主帐内,和众将领们一起庆贺。

一朵朵烟花升空而起,瞬间炸开,绽放出一道道璀璨之光。

李虞面若桃红,身披红色铠甲,坐在楚天秀的旁边。

祖儿和狄儿两人两边坐着也是满脸娇色。身为丹阳郡主陪嫁的丫鬟,她们两人是一起嫁给了楚天秀,成为妾房。

李虞曾经在想,何为“山盟海誓”。

当初楚天秀要走她一座马鞍山,大炼钢铁,说日后回还她一座大海。

今日方知,此海是北海。

在这遥远无比的北方,大草原上的一粒无比璀璨的珍珠。

楚天秀要将这颗大地上的珍珠,送给她,作为大婚之礼。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整天都感觉有些微醺。

李虞望着楚天秀,脸颊酡红,娇艳不可方物。

“诸位!今日本侯和丹阳郡主大婚之日,本侯下了一封战书,令匈奴王割让北海。如不错所料,早则今晚,迟则黎明时分,便是我军和匈奴大决战之时。”

楚天秀望着账内众将,笑道。

他随手端起琉璃杯盏,饮了一口甘甜的葡萄美酒。军中不能饮酒。他大婚之夜,当然要小小的破例一下。

其余将士只能以水代酒。

“夫君,小酌即可,别喝醉了!”

李虞连忙劝道。

虽是新婚,可匈奴三十万大军就在一二十里之外的不远,虎视眈眈的随时可能袭击楚军。

主帅醉了,可就麻烦了。

“无妨,大婚之日岂能不饮酒!饮酒也不妨碍为夫打战!怎么打这一仗,早就安排好了,今晚我这主帅大婚,一醉无妨。”

楚天秀有些微醉,双眼清澈,笑道:“有酒无诗,不够尽兴。夫人,为夫今晚送你一首千古绝唱之诗!”

“好啊!姑爷,什么诗?”

祖儿好奇道。

“取剑来!”

狄儿立刻将一柄百炼宝剑奉上。

楚天秀扶剑,剑身光滑如镜,在灯烛闪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他轻吟道。

“《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众将领们都眸中闪动着热血。

他们都是青年将领,甚至不少是金陵门阀勋贵子弟,在金陵城的学院深造过,颇懂一些文采。

这首诗太惊艳了!

登峰造极的战诗!

一字一句,都让他们感到热血沸腾,血在体内燃烧。

这世间,能文者有、能武者有,而文武双全的奇才,一起达到巅峰的,恐怕只有小昏侯一人。

“男儿建功立业,当在此时!”

“今夜,本侯率领你们,大破匈奴!!”

“让匈奴,为大楚盛世,祭旗!”

...

静谧的大草原。

漆黑幽暗。

数不清的密密麻麻匈奴轻骑兵,手牵着马,所有的战马全都上了嘴笼以防出身,无声无息出现在大楚军营数里之外。

人难以夜视,但是马的夜视力颇为不错。

在一番紧急商议之后,匈奴军臣单于和众匈奴大将、王爷们商量妥当战术。

夜袭!

夜里看不清楚,打仗很麻烦。

撇开夜盲症不说。自古军队打仗,以号角擂鼓来定进攻和撤退,又要以旗帜,为大将率领全军冲锋定方向。

士卒们看不清大将的旗帜,不知道本军大将人在哪里,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谈何作战?

但是,对匈奴人麻烦,对楚军也一样麻烦。楚军也看不清楚远处的敌人,有多少兵马,主攻方向是哪里。

非万不得已,匈奴人也不想打夜战。

可这一仗,必须要打。

小昏侯率领着五万楚军,大摇大摆前来北海举杯大婚,公然索要这座北海。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比在边境割地几百里,割几座城池,还要令他们无法忍受。

如果什么表示都没有,别说军臣单于没脸,他们这些匈奴王爷、大将们也没脸面。

这要是传到西域、东北乌恒、鲜卑,南疆各国。

天下人,皆以为匈奴怕了小昏侯。匈奴空有数十万大军,也不敢动小昏侯分毫。

一片黑压压的匈奴大军人头,出现在楚军大营三里之外,停了下来。

三十万匈奴列阵,以万骑为一个大营,足足30个万骑大营,将楚军大营团团包围!

数十万兵马皆屏息凝神的站着,不闻马嘶声。

军臣单于骑在战马上,望着数里之外,遍地篝火的楚军大营。

楚军大营的篝火太醒目了,只要往火光最亮的方向冲,匈奴人倒也不至于跑错了方向。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军臣单于道。

“王兄,还有两个时辰!”

伊稚连忙说道。

“嗯,足够打一场夜战了!我三十个万人骑兵大营,挨个往楚军大营冲锋。冲完就走,不要恋战。

三十波轮攻,足以破掉他们的大营防线。

明日一早,便可收拾残局了。天亮之后,他们想逃也逃不掉!”

军臣单于一挥手中刀,朝众匈奴大将们喝道。

一名匈奴大将应喝,跳上马背大声吆喝着,让匈奴骑兵们跟在他后面。

一万匈奴骑兵的战马群终于奔跑起来,直奔三里外的楚军大营。敌人也容易找,只需要往遍地是火光的楚军大营内射箭便行了。

轰隆隆。

大地震动。

...

“敌袭!”

“呜~——~!”

号角声立刻吹响了整个楚军大营。

楚军大营,分为内外三层,早已经布下了层层坚固的防线。

最外围,是一圈十余里长的拒马,以尖木交叉搭建,高达两米多,全部用铁丝缠绕住,连绵成片。匈奴人想将它们搬开绝对做不到。

这拒马自然不如墙厚实,中间全部都是空隙,甚至少数地方人可以钻进来。

但马匹想要跳进来?

除非它们能飞。

如果不顾拒马,强行冲击。这些尖刺的拒马会直接把战马刺穿,会形成一顿厚厚的肉墙,阻挡住匈奴大军。

拒马的后面,是上万名手持火药枪的楚军士兵,以铁皮大木盾为护,可从中间射击。

第二层防线,才是数千辆批了铁皮的马车,上面安装了长矛刺,阻挡战马的冲击。

在马车后面,是一排排的上千门小钢炮,早已经架好了,对准了外面。

最里面,才是楚军大营的营帐。

...

楚军主帅帐内。

楚天秀听到号角声,不由眸光一闪,淡淡道:“来了!”

他长身而起,往帐外走去,来到营内一座指挥高台上。

李虞,祖儿、狄儿,还有李敢年和一群军武学院出身的众青年将们,纷纷跟着到了外面。

大营内,众士兵们早有心理准备,在各营的副官率领下,正有条不紊的部署着。

火药枪兵全都在最外围,小钢炮的炮兵站在了炮位上。

重甲骑兵未动,都在原地歇息,还不到他们上阵的时候。

大营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大地轰隆,分明是数以万计的战马在飞奔,速度越来越快,即将接近大营。

嗖!

一直飞箭,从天而降,飞落在楚军大营内。

紧接着,数十支,数百支,数千支,上万支箭矢,齐刷刷从天而降,打在楚军士兵的盾牌上,营内的空地上。

匈奴骑兵却依然并未出现,没有去冲击拒马....以他们一贯的散射战术,是基本上不硬冲的。

都是在五十步到百步左右,射了就跑,能杀几个算几个。

具体能杀几个,由老天来定吧。

如果敌军重甲兵,射不穿,他们也没辙。

只有在敌军溃败,溃逃的时候,他们才兴奋的冲杀上去,拔刀猛砍,一起追杀。

“开火!”

楚天秀一声喝令。

瞬间。

楚军大营内,二百门小钢炮同时开火。

第一排的五千名火药枪兵,开火射击。

一波射击,大营外五十步到百步之间,顿时人仰马翻,无数惨叫声。谁也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匈奴轻骑兵。

然而,一切停不下来。

后方的第二个匈奴轻骑兵万人大营已经飞奔而至,他们看不到前方那个大营发生了什么,看不清伤亡,也看不到指挥的大将,只能采取既定的战术——冲近去,射完一轮就跑。一直到把楚军给射的承受不住。

第二轮万人骑兵...

第三轮万人骑兵...

停不下来,骑兵团一旦发动前后衔接,只能飞奔,根本无法停下。否则,后面的兵团便会撞上前面的兵团。

三十万匈奴轻骑兵大营,围着楚军的十里大营,挨个冲了一个遍。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

破晓,天亮时分。

这场夜袭,终于平息。

在楚军大营外五里的一座山坡上。

军臣单于脸色都发青,众匈奴王爷、大将一个个面色如土,大气都不敢喘。

北海之滨,楚军大营外...密密麻麻全都是尸体,匈奴兵,战马尸体,难以计数。

甚至血流入北海,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众多的楚军士兵们欢呼着飞奔出大营,把那些死了战马,给拖回楚军营地内。

这些死了的马是最好的军粮,够他们吃好多天。挂起来晾晒风干,能吃更久,当做储备粮食。

匈奴军在远处看着,却不敢再靠近过去。

“损失了多少。”

军臣单于腥红是双眼,咬着牙。

伊稚王爷轻颤道:“王兄,最先冲锋的万人营损失最重,损失了一半。越后面的轻些...各部落大营加起来,估计阵亡有四五万兵马之多。”

军臣单于感觉一阵昏眩,差点没坐稳。

四五万!?

那相当于一个中大型部落被灭族了。

这才一波攻击,一个晚上而已。

“楚军伤亡呢?”

军臣单于道。

“这....似乎,没什么动静,并无丝毫溃败的迹象。怕是伤亡轻微。”

伊稚王爷道。

“你们,有何意见?”

军臣单于看了一眼众将。

众匈奴王爷和大将们不说话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进退两难。

打?

这支楚军就是个铁甲刺猬,让匈奴三十万大军都咬的牙口血崩。

不打?

他们难道干瞪眼,放任这支五万兵马的楚军,在匈奴人的大草原地盘上撒野,横着走?

“继续打!”

军臣单于深吸一口气,愤恨道:“围住他的大营,跟他磨!

就不信,他粮食能撑多少个月?!

他们迟早要从这座大营内出来,一旦行军,定然无法如此严密的防守大阵。

等到草原下大雪,他们难以适应此地的气候,定然会极为艰难。粮尽之日,便是他们灭亡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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