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月,谢映登那里派人来送信说已经招募四周乡民猎户精干青壮一千人,严加训练中。 武安福心里安定不少,他布置下谢映登这一步棋,不但瞒住罗家父子,甚至父亲叔父也不知道,将来要是争夺天下,这一支力量就是奇兵。
这月余来武安福倒也清闲,整日和众将吃吃喝喝,偶尔也到妓院赌场一试身手,武安福颇好赌博,这日在史大奈的赌场里赌色子,连输了十五把,只觉得手气邪的可怕,只道自己冲撞了哪路的神灵,也不再玩,信步走出赌场。身后的武喜机灵无比,见武安福有些憋气,忙道:“少爷,咱们赌场失意,情场必定得意,不如晚上找赵将军燕将军他们去飘香楼玩玩吧。”**燕翼是武安福手下最好色的两将,孙成和余双仁则踏实稳重的多,武喜对他们的性格十分了解,才这么说。武安福听在耳里,猛的想起李漩,叹口气道:“没什么意思。”刚要上马回府,只听身后一人道:“少帅别来无恙?”

武安福听到这声音顿时愣住,半天不敢回身。多少次半夜醒来,想着这个声音,辗转难眠,多少次想着这个声音,感慨万千。他慢慢转回身来,果然见到李漩微笑着站在身前,亭亭如同个仙女一般。武安福喉头紧,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看着李漩,若是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他是个痴呆色狼。

武喜何等精明,一看到李漩便道:“李姑娘好。我府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说着识趣的走开。李漩等武喜走远,又道:“少帅怎么不说话?不认识我了吗?”

“认识,认识,如何能不认识。”武安福只差说出每日都在想念的话了,不过他毕竟两世为人,就算心神激荡,也强自按捺下来。

“可以借个地方和你说话吗?”李漩淡淡道,一别多时,她还是那般模样,秀丽淡雅,不过其中却隐隐带着哀愁,武安福心里狂跳,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路走到一旁的一家酒楼,两人上了二楼,找了个雅间,再无人打扰。

“你还好吗?”等小二上了茶点,退下之后,武安福已经平静了心神,看到李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问道。

“还好,多谢少帅关心。”李漩道。

“那就好,那就好……”武安福平日里想起李漩,只觉得有千百句话要告诉她,可思念的人出现在面前,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了,只是胡乱的喝着茶,连嘴被烫了也没察觉。

“今日来找少帅,是有一事相求。”李漩看到武安福手忙脚乱口结舌讷的样子,心中知道原因,暗自叹息道。

“你说,你说。”武安福忙道,难得见到李漩,听到她有事相求,武安福颇有刀山火海都敢闯的气魄。

“我想要和你同去京城。”李漩道。

武安福一听此言大吃一惊,这话是从何而来的呢。难道她想去京城行刺宇文化及不成?宇文家权焰滔天,身边高手如云,哪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得手的。他纵然机变,一时也不知道李漩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漩看他惊愕,又道:“昨日我偶然听到北平王和小侯爷的谈话,听他们说皇帝六十大寿就在三月后,到时候京城会有歌舞大会,花灯之节,各地官员都要送贺礼到京城。我想少帅怕是也要走上一遭吧?”

武安福前几日的确听父亲说起过这事,却没放在心上,此刻听李漩一说,想了起来。他听得李漩说什么“歌舞大会”,“花灯之节”,心中立刻冒出个想法来。

“你想借歌舞大会刺杀宇文家的人吗?”武安福道。

李漩微微一笑:“少帅还没说愿不愿意帮我呢。”

“姑娘的事,武安福就算身家性命不要都要帮忙,不过你若不说清楚为什么要去京城,我可得考虑一下。”武安福怕她真去行刺,自己还没一亲芳泽,怎么舍得让她去冒这样的奇险。

“少帅怕我去行刺,我也要有那身功夫才行。”李漩幽幽道,“我离开京城一年有余,父亲哥哥尸骨埋在京城郊外,我一直想亲自去把他们的尸骨取回来好好安葬,若是少帅也去京城,我想跟你同路。”

“真的?”武安福颇有些不信。

“少帅若是不愿帮忙也就算了。”李漩不动声色的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武安福忙道,他心里琢磨李漩来求自己必然是北平王府不愿意帮他对付宇文家,若是能借这个由头帮她一把,想必能把罗成那小子比下去。想到这里他点头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武安福也陪姑娘去了。”

李漩喜道:“既然如此,多谢少帅了。”

武安福看她露出笑容,心里一甜,心道她若是要我去杀宇文家的狗贼,只要笑上一笑,我拼了杀头也去。

“不过我还要和父亲叔父打个招呼,而且不知道姑娘要去京城,北平王那里如何解释?”武安福虽然被李漩迷的失魂落魄,却也不忘罗家父子,若是因此惹上他们,只怕不利。

“我自有主张,只要少帅定好出的时间,告知我就好了。”李漩道。

商量妥当,武安福下了楼去,看着李漩离去的背影,踯躅半天,心道所谓江山美人,男人最爱。若是喜欢的女子追求不到,只有江山又有屁用,老子偏偏爱江山也爱美人,一个都不能少。这趟京城,一定要去。

武安福回到府里立刻去找父亲武奎,武奎正和武亮在偏厅议事,一看武安福来了便道:“儿啊,我正要找你,你到哪里去了。”

“随便出去走走。”武安福胡乱应着,坐了下来,“爹爹找我什么事?”

“三个月之后就是皇上的六十寿辰,咱们北平帅府准备了一批礼物,想找几个可靠的人护送,府里的武师你最相熟,你觉得派哪几个去为好?”武奎道。

武安福一听这正是自己要揽的活,忙道:“何必要这些武师去,孩儿愿意带一队人马前往。”

“你?”武奎一愣。

“孩儿的武艺,爹爹难道信不过吗?我手下的精兵燕云十八骑战力非凡,正好可以和我一起护送礼物入京。”武安福看到武奎脸色,知道他有些不舍得,又道:“孩儿若是去了京城,正好可以拜访王公大臣,与他们结交,将来也好在官场谋个好职位。”

武奎武亮一听,深觉有理,若是在这北平府当官,只怕永远被罗艺压制出不了头。武安福若是借这个机会笼络下朝廷里的大臣们,靠着杨林的关系,谋个京城的官做只怕不难,比在这偏远之地要强的多。

“既然如此,这事就由你一力打点吧。”武奎想来想去觉得儿子也该是出去闯荡的年纪了,欣然同意。

武安福得了父亲叔父的允许,心头却并不轻松。他想着李漩的托付,回到房里,仰望着天花板,回忆两人见面谈话的经过,竟然一直猜不透李漩的心思。想的烦躁,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日开始武安福就调拨手下,准备出。本来从北平到大兴路程一月有余,不必如此着急出,可武安福想着早日和李漩一起上路,和武奎武亮说要先到京城结交权贵,他们自然也不阻拦,听任他做主。武安福手下众将孙成**各有军中职司,史大奈则要料理走私事宜,吴宇林要照看北平府的生意,而谢映登一伙正在打理狼牙山的寨子,最后只决定带着余双仁,至于燕云十八骑则扮做赶车行脚的伙计,队伍倒也浩大。武安福心急,底下的人自然卖力,不过三五日就把一切准备妥当,一共三辆大车,里面装了不少的金珠宝贝,半是给皇上的贺礼,半是给武安福预备的结交各路权贵大臣的礼物。武安福知道身上有钱腰杆直的道理,私自也准备了不少珍宝。和武奎定下了出的日期后,武安福便命余双仁去给李漩报信。余双仁回来之后说李漩约定当日午时城西十里长亭汇合。武安福心情激动,只待着出那日的到来。

转眼到了出之日,武家阖府上下都在城门相送,武愧武亮和武安福的母亲都泪眼婆娑,尤其武安福的母亲不停的嘱咐他路上小心。武安福虽然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两年来相处之下,深感他们关怀爱护,感情深厚,早把他们当作亲生的父母,一时也有些潸然。正自依依不舍间,猛见街头烟尘大作,他心中一动,只见烟尘中一骑白马,上面一个白衣少年,亮马银枪,英俊非凡,眉宇中带着三分的愤怒,飞驰而来,正在武安福面前停下。众人一看,正是燕山侯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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