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柴倾城便愣在了原地,白展飞明显也愣了一下,两人默默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随即皆把目光移到了脚下,也就是柴倾城手中的铁锹上面。
因为刚才就是这里,发出了一声狰狞的闷撞声。

两人皆意识到了那里撞到了什么东西。

柴倾城愣了片刻便瞬间反应了过来,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拨开泥土,露出里面的一个尖锐的角来。

那是一个木质结构的角,周身涂着油亮的黑漆,柴倾城的铁锹泛着银光,与上面的漆黑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上面还有参差不齐的缺口,很明显是刚才自己的铁锹留下的痕迹。

“这是……”

柴倾城怔了怔,随即抬起头去,看了白展飞一眼,迟疑道。

“棺椁。”

白展飞言简意赅地说道。

随后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白展飞也提着自己手中的铁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蹲下去,跟着柴倾城一齐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半晌过后,一个通体漆黑的棺椁才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便是那贺员外的墓了?”

纵使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等到柴倾城真的看到面前这棺椁的时候,可还是禁不住身子抖了抖。

她本来就是怕鬼的人,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尸体,更有可能尸体已经有了轻微程度上的腐烂。

“呼……”

柴倾城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白展飞,两人不约而同互相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去,同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棺材盖上,眼睛紧闭,一使劲,便将整个棺材盖推开来了。

“哦!这个味道……”

刚将棺椁打开以后,柴倾城就紧紧皱起眉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捂住了口鼻,对着白展飞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难受。

白展飞却是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从贺员外上吊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尸体有轻微的腐烂也是正常的,不过……”

白展飞的话锋猛地一转,看了柴倾城一眼,目光中倒是透出几分惊讶来,“要是换了一般女子早就吐了,怎么郡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柴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头去,看了一眼对面的白展飞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白大人过奖了,还是快验尸吧。不过……”

柴倾城低头看了一眼那棺椁中有些看不清楚皮肤组织的尸体,有些犯难,“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那么脖颈处的淤痕还能看到吗?”

只见棺椁里的那具尸体看起来整体泛青紫,那贺员外的脸则更是散发着紫黑色,无关狰狞,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这个我也不清楚,来……”

白展飞上下打量了一眼棺椁中的那句尸体,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句尸体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辨认了已经,“郡主,帮我一起将尸体翻过来。”

“哦……好。”

柴倾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棺椁中的尸

体一侧,同时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白展飞,当看到对方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这次一鼓作气,直接使劲将整个尸体翻了过来。

随着整具尸体的背面更加接触空气,原本就十分浓烈的尸臭此刻变得更加浓烈,就连从头到尾没有蹙过眉头的白展飞也跟着一起蹙起了眉头,大约是被这股味道冲到了吧。

但他毕竟是干这个的,因此蹙眉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白展飞便很快恢复了原状,小心翼翼地从自己那一边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对着柴倾城摆了摆手,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个位置,好方便白展飞走过去。

“这里。”

白展飞走到了棺椁中尸体的头部,小心翼翼地探下头去,伸手小心地拨开尸体脖颈上的衣物,露出泛紫黑色的脖颈来。

此刻的柴倾城也克服了心底对于尸体的恐怖,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两人一起看了过去。

虽然尸体的脖颈处已经开始腐烂,呈现淡淡的紫黑色,可是……两人还是依稀从上面看到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勒痕。

颜色与周围的皮肤有着淡淡的出入,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发现得出来。

“这就是那……勒痕?”

柴倾城喃喃道。

白展飞愣了片刻,点了点头,语气难得地有些凝重。

“看来这贺员外还真的是被人杀了的。”

柴倾城蹙眉,抬头看了对面的白展飞一眼,有些诧异地缓缓开口道:“可是……是谁要害他呢?又是因为什么才要痛下杀手?不仅如此,而且还要伪装成上吊自杀呢?”

柴倾城心中此刻有千万个问题冒出来。

而对于一旁的白展飞来说,此刻他的问题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什么刘大人会将这个案子定性为普通自杀案。

依据刘大人本身的能力,不应该只是做到这个程度,相反的们应该早就发现端倪才是。

这一切……似乎有什么藏在其中,让他们看不清楚。

“我们回去。”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展飞缓缓抬起头来,对着对面的柴倾城缓缓开口道。

随即两人又小心翼翼地将棺椁的盖子盖好,又丝毫不差地埋了回去。

做完这所有的事情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站在墓前,给贺员外恭恭敬敬地赔了个罪,这才转过头去,离开了。

长满了杂草的林间小道上留下了两道深深浅浅的泥泞脚印。

“怎么办?大人,他们似乎发现了贺员外不是自杀了……”

一个殷实的脚印踩在了柴倾城和白展飞留下的脚印上,溅起了一地的泥浆来。

“若是被他们继续调查下去,恐怕……”

那人欲言又止地看着一旁的大人。之间那个穿着蓑衣的中年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柴倾城和白展飞消失的地方,眼神中带着一丝十分奇怪的感觉。

大人没有说话,底下的几个同样穿着蓑衣的人自然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看着一直站在那里的大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之后。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件事,那么……贺府也不介意再办一场丧事。”



名被称之为大人的人薄唇轻启,语气冷淡又随意,仿佛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情一般。

“大人的意思是……”

离那名被称为大人的人最近的一个人抬眼看了一眼那人,有些试探着说道。

换来的却是那人的沉默。

“这雨……看来是越来越大了。”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这头柴倾城和白展飞急匆匆地回了悬镜司,奈何那刘大人竟然不在。

此刻天已经微微黑了下来,再加上下起了大雨,空气潮湿,两人又浑身湿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两人不得已站在悬镜司门口躲雨。

“你说这刘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柴倾城蹙起眉头,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同样一身狼狈的白展飞,对着他开口问道。

对方却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那位刘大人一向与我并不对付,不过为人廉洁,最是公正不阿,若是告诉他贺员外的事,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完,柴倾城这才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去,对着里面看了一眼,偌大的悬镜司大门紧闭,只剩下雨水不断地浇在屋檐下,两人如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屋檐下,等待着不知道是刘大人先来,还是雨会先停。

然而出乎两人意外之外的是,大雨滂沱中猛地出现了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却不是刘大人,而是一个看起来更加瘦小的身影。

“贺成章?”

柴倾城蹙眉,认出了那个摔倒在雨中的身影。不由得惊叫出声。

“谁?贺成章?”

白展飞似乎是有些惊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那人便一个健步冲了出去,柴倾城迅速冲到了雨中,一把将那个摔倒在泥水里的孩子扶了起来。

“贺成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柴倾城的面上此刻全是惊讶。

这么大的雨,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街上?

“柴夫子……柴夫子……”

等到柴倾城将贺成章扶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眼前的孩子已是泪眼朦胧,眼睛又红又肿,又听到孩子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不禁眉头一蹙,当下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后低下头去,双手扶着那个小小的身躯,伸手小心翼翼地为贺成章拂去了脸上的泥渍,耐心地问道:“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说完,小心翼翼地将孩子牵到悬镜司门口躲雨。

“夫子,我娘……我娘她……”

贺成章却摇了摇头,猛烈地哭了起来,对着柴倾城慌乱地喊道:“快去看看我娘亲吧……”

娘亲?!

柴倾城和白展飞顿时便是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白展飞直接抱起了贺成章,三人一齐朝着贺府跑了过去。

雨越下越大,今夜可真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今夜的贺府似乎更加衰败了,雨水肆无忌惮地从摇摇欲坠的屋顶灌了进去。

贺夫人所在的后院更是破败不堪。柴倾城和白展飞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迎面便是一阵浓烈的药味和一阵浓烈地迎面而来的衰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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