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皇宫内外乱成一片,他着实是没有时间来关心父皇的身体。
还有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怕也有些人心乱了。

“罢了,我无事。”皇帝缓缓的开口。

他的身子虽然是疲惫,但还是能勉强撑一些时日的,如今最重要的却不是他的身体。

“红莲教之事你查的如何了?”这些日子萧寒不理朝政,日日不上朝,也不仅仅是因为百姓的言论。

晁惠之死,还有红莲教之事,远远比表面上表现出的要多的多。

“红莲教起于南方,教主散乱,这三个月中不断拿晁惠之死蛊惑百姓,眼下聚集了两万人马,正往京城来。”若是说以前晁惠死的突兀,但到了如今确实一点都不突兀了。

红莲教的心在朝堂之上,换一句话说,他们是有了谋逆之心。

“父皇可记得,前朝明帝曾有一子下落不明。”萧寒抬头,眼中的忌惮神色却是愈发的深了,“红莲教中发现诸多前朝余孽。”

萧寒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出来,每说一句,皇帝的脸便是青一分。

前朝明帝,这是萧敬炎心中的的一根刺。

明帝已死多年,但只有一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明帝的遗腹子至今没有找见。

“没成想是现在露出头了……”萧敬炎此刻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那……那晁惠的身份,此刻也不用多说了。

“儿臣觉得晁惠并未死。”这是萧寒这些日子一直怀疑的事情,那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根本不能断定是什么人的尸体。

萧寒也不信晁惠会这么简单就死。

尤其是这三个月内红莲教的势力愈发的逼近,行为都这些有章法,哪里是群龙无首的局面。

“所以,你想如何?”萧敬炎这会也是缓缓的开口,既然萧寒已经将这些事情查明白了,那必定是有了主意了。

这件事,也纠缠了许久了。

从先开始的谣言,到现在的万民书,事情是愈发的厉害了。

现在看来,必定是红莲教在其中做了手脚,蛊惑百姓。

万民书……

他们当真以为这样的东西就可以拿来要挟萧国,要挟萧国的储君!

可笑……

萧寒这会眼中也尽是一片冰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红莲教教主已经有了行动,那事情也要有个了结了,“杀!”

萧寒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却是在这御书房内更加的冰冷。

皇帝的脸上也是染上一层冷意。

“晁惠就算是披上了红莲教的外衣,也不过是前朝余孽。”靠着蛊惑百姓,妖言惑众的手段,当真是以为自己能走的长远。

当真是可笑!

“儿臣请命,带五万大军南下清剿前朝余孽!”萧寒一字一句的砸出来,“父皇只需要颁布法令,但凡是包庇前朝余孽者,斩立决!”

以理服人自然是高义,但有时候既然是说不清楚道理,便只能用酷法压制了。

这也是最为简单有效的方式。

“准!”皇帝这些日子一直在等,就是在等萧寒这一说法。

这三个月,皇帝知道,萧寒在查清红莲教之余,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找寻太子妃与安乐郡主。

舔犊之情,是人之常情。

但是有一点,他今日也是必须

说出口的,“你要知道,你先是一名君主,然后才是父亲与夫君。”

若是今日被抓走的是轩儿,自然是有许多无法割舍。

但是,一个没有家族的太子妃,还有一个郡主,还是能损失的起的。

此番,这前朝余孽必须诛!

“儿臣知道!”萧寒低头,木木的应了一声,但也只是应了一声。

这话听听的明白,但又不想听明白。

取舍二字他从不知,也不想!

“若无旁事,儿臣便告退了!”萧寒缓缓的开口,见皇帝不再留,便就离开了。

萧寒走到了御书房外头,这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外头的天色,只觉得一片阴郁。

柔儿,你与安乐等着我。

既然避免不了一战,那他便定要将晁惠打的服服气气,让他心甘情愿的将柔儿与安乐交还与他。

皇宫内,这会的气氛十分的低沉,在夜幕降临之后,就更加的多了几分阴森。

在中宫的最南边的一块假山旁,就连草木都枯坏了许久,看着与一旁的不一样。

但是,谁也都不知道,这假山下面却是别有洞天。

暗道中的石室外边依旧是有两个黑衣守着,这会两人都是面无表情,身形也是一动不动。

石室中便是一片黑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苏柔儿已经在这样的地方待了三个月了,待到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都能依稀看清一些物件。

这石室中的每一块石头她都有摩挲过。

自从上次穆婉清出来过一次,苏柔儿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也再也没有见过安乐了。

苏柔儿一日一日的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安乐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若是一日两日,苏柔儿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但是这时间一久,苏柔儿只觉得自己都有些恍惚了,在这黑漆漆的屋子内,似乎是能听到安乐的声音,又似乎是听到了穆婉清的声音。

有甚至……她不止一次的听到了萧寒在呼喊自己。

一次一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落空,到现在终究是一丝奢望都没有了。

苏柔儿不是没有想过如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但是安乐……安乐不在自己身边……

哐当!

是食盒放在地上的重击声,苏柔儿下意识的抬头,石室便开了,只是扔进来一个食盒,门便又关上了。

这一开一合,只是透漏进来一丝烛火的亮光,便又没有了。

就连外头,也没有脚步声了。

苏柔儿蜷缩在一旁,只是过了良久才了些反应,清楚的摸索到食盒旁边,然后将食盒打开,熟练的拿起碗筷,机械一般的吃着饭。

苏柔儿不知道这些饭菜的味道,也尝不出来,但是她知道这一天之内只有这一顿饭菜,若是不吃便是一天都没有东西吃了。

她需要食物,需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她才能找见安乐,再见到萧寒。

这是第三个月了,穆婉清上一次见苏柔儿也是在三个月之前了,今日便是第二次了。

穆婉清缓缓的在这条暗道上走着,这次她没有披着黑色斗篷,而是穿着一件白色衣服,缓缓的走到关着苏柔儿的石室外头。

守着苏柔儿的两个黑衣人,丝毫都没有犹豫,只是下意识的将石室打开。

门开了,穆婉清就是在一旁看着,看着时隔三个月的苏柔儿,这会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自己。

苏柔儿很狼狈,被关在这个地方三个月,从未踏出一步,也从未有过梳洗,这会蹲在食盒旁边,头发微微凌乱,嘴边还有着残余的饭粒。

看着这样的苏柔儿,穆婉清的心情也就无端的好起来。

“这三个月你在这住的可是习惯?”穆婉清低头看着苏柔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安乐呢……”苏柔儿抬头,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这会有多狼狈一般。

她只想知道安乐如何了。

这些日子,她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安乐,她害怕……她担心……

“安乐她很好,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穆婉清提起安乐的语气都十分轻快,轻快的叫苏柔儿心中恐慌。

若此刻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穆婉清而是旁人,她定然是以为这人十分喜欢安乐。

但她是穆婉清……

苏柔儿只觉得许多的话都尽数卡在嗓子眼了,便是一句都所不出来了。

“走吧。”穆婉清捏了捏鼻子,这狭小的石室因为长久不通气的缘由,这会气味也是难闻的要命。

“去哪里?”苏柔儿下意识的问一句,眼中尽是忌惮的神色。

“怎么,你不想看到安乐?”穆婉清的声音似乎是带着蛊惑一般,苏柔儿便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想……

她做梦都想见到安乐……

穆婉清这话音一落,苏柔儿便被门口守着的黑衣人蒙住了眼睛,又是一片的黑暗。

但是,苏柔儿没有挣扎,只是被黑衣人推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穆婉清在前头带路着,暗道中也是黑漆漆的,但是穆婉清却是走起来十分熟门熟路。

苏柔儿只觉得中间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

再之后她便知道自己从密闭的暗道到了外头,是这三个月从来没有呼吸过的新鲜空气,还有微微的清风。

苏柔儿眼睛上依旧是蒙着黑布,但却是能感受到微微的光亮。

这是哪里?

有花香味,还有淡淡的湖水味……

苏柔儿被推搡着上了一个马车,然后又有一人上了马车,苏柔儿知道那个人是穆婉清,她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脂粉味。

“我们要去哪?”忍不住问了一句。

穆婉清饶有趣味的看着苏柔儿,嘴边勾起一抹冷笑,便是一句都没有回。

苏柔儿想知道,但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便是一句都不敢问了。

马车慢慢悠悠的晃着,只是从一个巷子中出来,然后往城门口去。

苏柔儿在马车中坐着,自然是听到了这一路的喧闹声,还有马车外面熟悉的腔调。

这是在京城中?

苏柔儿只是一瞬间便是确定了自己依旧在京城中。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很远的地方,她距离萧寒很远很远,但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在京城中。

若是她愿意,是可以逃出去的,再然后回宫……

“安乐这些日子可是长了不少,但是性子却是依旧很安静,不知道到了南方没有,小孩子这一路的颠簸,着实是有些不容易。”穆婉清的声音十分缓慢,就像是与苏柔儿一起拉家常一般,将苏柔儿刚才升起来的心思尽数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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