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晋王府中好多十几年的老仆,都没有见到过萧寒笑的模样。
但是自从沈侧妃得宠以后,萧寒分明就是不一样了。

只不过,也没有人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都是内宅后院的事情,众人也是不会多上心的。

最多是茶余饭后说几句闲话而已。

但是,顾远峥却是清晰的知道,萧寒的转变不光是这些。

就比如萧寒突然之间将太子手中的烫手山芋,官盐整顿一事接过去了。

再比如萧寒在朝堂之上,俨然是不同以往的模样,甚至会向太子说话。

朝堂上,皇帝看着底下的众臣子扫视了一眼,最后将神色放在了太子身上,眼中尽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众朝城都是俯首称臣,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气氛也是十分怪异。

刚才,皇帝因为整顿官盐的事情斥责了太子几句。

无关是推卸责任,不思进取的话。

也怪不得太子将这件事交给旁人,实在是官盐之事牵扯太广,要是当真是依着皇帝的处置,那是要得罪许多人的。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似乎是这般僵持的不像话,太子终究是开口了:“本来儿臣是想胜任的,但是九弟说这次机会难得,想试一试,儿臣这才谦让的。”

太子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中是更为突突,将头低得更低了。

要知道,自从五皇子没了以后,太子与晋王可是势均力敌。

明眼人都是知道太子与晋王之间明争暗夺的事情。

晋王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主,难道太子这般说,晋王就会应了吗?

那当真是蠢了!

“回禀父王,太子说的没错,是儿臣在太子面前自请的。”萧寒本来就是习武之人,气沉丹田,说话铿锵有力,这会在这大殿之上,这话也是一字不漏的被所有人听进去了。

晋王……晋王这是在帮着太子说话?

众人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若是听错了,才能听到这样的话,无一不眼中有错愕之色。

但是,这话却是说出来了,而且大家都一字一句的听得清楚。

就连上位上皇帝,这会也微微皱眉,看着萧寒的神色,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这会众人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刚才皇帝还斥责了太子,晋王应的这般快,可是在打皇帝的脸面?

众人不敢想,也不敢说一句话的。

皇帝冷冷的在萧寒身上扫视好几眼,脸上不悦的神情也是尽然可见得。

一片寂静,就连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退朝!”皇帝冰冷的声音传出来,已然是十分不悦了。

此番,在朝堂之上,依旧是一片死寂。

萧寒脸上的神情似乎是与以往依旧一般无二,但又似乎是哪里不对劲了,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太子这会似乎心情十分愉悦,甚至还是难得的往萧寒身边走近了几步。

“九弟,今日难为你受累了。”太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着萧寒笑的十分和煦。

萧寒也没有往日的排斥了,脸上的冷意也是少了几分。

“改日……改日本宫做东,在太子府设宴,九弟你可一定要来!”太子看着萧寒不似以往的冰冷,眼中更是多了

几分笑意。

“却之不恭。”萧寒倒是没有多少热情,但这话却是应承下来了。

这也是难得,太子与晋王也能这般心平气和的聚在一起说话。

自从晋王班师回朝之后,两人一直水火不容,怎么就突然就冰释前嫌了。

这……这也是奇事。

自然,这也不是最为奇怪的。

最奇怪的还要数数日之后,太子设宴,宴请了许多文武百官,都是平日太子麾下的近臣,名义上是宴会,实则也是有笼络之意。

这宴会不大不小的,众人也是恣意。

但是,当太子领着晋王出现在宴席之上之后,便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了。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宴席之上的众人,无一人不心中腹议的。

要知道,这可是萧寒!

太子……太子是何意?

“今日不过是家宴,在坐的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太子在众人面上扫视了一圈,缓缓的开口,言语之间倒尽是平和。

自家人?

在坐之人,听着这话,就算是心思再过于百转,这会当真是想不明白了。

若是旁人,他们当真是会往深想。

但那可是萧寒!

这顿家宴,算是他们有史以来,吃的最为忐忑的一次家宴了。

太子倒是心定神闲,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心中是再满意不过了。

这个情形,他已经很满意了。

萧寒此刻坐在太子旁边,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冷着一张脸,但却是半分作为都没有。

若是有人细细的打量萧寒,必然会发现,此刻的萧寒,眼中分明是多了几分涣散,呆滞着看着前方,连眼睛都没有转。

这场宴席之上,气氛也是古怪的很,一直持续到宴席散尽,重新恢复了寂静。

萧祈已然是换上了一身便衣,坐在书房内,眼睛微微斜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司马奎,心情似乎是十分不错的模样。

“主子,晋王这些时日……”司马奎只将这个话说了半句,就及时止住了,似乎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问的这样的话。

但是,萧祁脸上似乎是一点不悦都没有看到,倒是颇有兴趣的抬眼看了一眼司马奎,脸上的喜悦之情丝毫都没有收敛。

“晋王这里不用担心,本宫自然有本宫的法子让萧寒乖乖的听话。”这言语间,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司马奎微微垂目,虽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由,但是太子向来谨慎,既然这般说了,那必然是心中有数的。

而且,这些日子萧寒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是让他们受益的。

但是……

“晋王此刻听话,但以后却是不知能否如现在一般。”司马奎不轻不重的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来了。

太子微微垂目,倒是看不出来是不悦还是旁的神色。

但这话却是听进去了,示意司马奎继续开口。

“当初晋王带兵出征,不知什么缘由,陛下没有将这虎符收回。”司马奎微微垂目,倒是十分恭敬的模样,将心中的想法尽数说出来。

“还有京城的城防兵权也尽在晋王手中。”司马奎又补了一句。

这些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兵权,不得不忌惮。

萧祁之

前是忌惮这些东西的,但是因为萧寒中情蛊的缘由,他也没有多少忌惮了。

这会,司马奎说起来,萧祁自然是上心了。

但是,他却不是忌惮。

难得此刻萧寒这么听话,若是有机会这些东西尽数入了自己之手,那才是实打实的兵权。

再加上镇国大将军,这满朝文武,也没有谁能与他抗衡了。

“本宫知道了。”萧祁斜眼看了一眼司马奎,眼睛中尽是满意的神情。

司马奎心领神会,自然是缓缓的退下去了。

这下房间中只剩萧祁一人了,萧祁平日的温和神色悉数不见了,多了几分阴冷,摩擦着手指,眼中隐隐泛着亮光。

等这些东西都拿到手了,萧寒的这条命便就可有可无了。

想到这里,萧祁眼中的阴狠更为深了。

这情蛊当真是用起来趁手,这沈千云也着实是用着顺心。

这些事情,真要说起来,还尽是太子妃的张罗的称心。

想到这里,萧祁便起身往太子妃的院子中去了。

有时候,这后院中的事情,用的恰当起来,当着是管用的很。

这会,太子哪里是春风得意四个字能形容得了的。

晋王府内,萧寒当日从太子府中回来便就病了,发热不止。

这次,沈千云当真是怕了,丝毫都不敢耽搁,忙忙叫人传唤太医,自己在一旁拧着湿帕子给萧寒擦拭。

“王爷……”沈千云坐在床边,轻轻的唤了一声萧寒,眼中尽是担忧的神情。

这病着实突然!

沈千云心中一紧,今日才去了一趟太子府,回来就这副样子。

难道……难道……

沈千云咬着下唇,整个脸色尽是苍白。

不会!

一定不会!

前些日子,太子妃还十分满意她做的这些事情,也说日后用到王爷的地方还多着呢。

但是……但是再以后呢?

若是王爷没有了利用价值呢?

沈千云想到这里,只觉得这些时日萦绕在自己心口的恐惧之情,一下子就倾泻出来了。

“咳咳咳……”又是萧寒剧烈的咳嗽声,将沈千云的深思拉了回来。

这会,门外的太医也是进来了,只来得及匆匆行礼,便赶紧给萧寒把脉。

沈千云微微退了一步,给太医腾开了位置,心中如乱麻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着太医若是……若是能发现王爷身体上的不适……

这个想法刚出来,沈千云便是下意识的捂住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只觉得心中更乱了。

她……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制衡萧寒的棋子。

可是,人的心也是会变的!

“王爷只是数日劳累,今日又邪风入体,这才发热不止。”太医说了一句,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严重了,又是即使补了一句,“虽然看着厉害,但几副药下去也就退热了。”

“但是,王爷身子外强内需,以后定然是要好生养着才好。”太医这将话说了许多,算是说明白了,便就忙忙下去开方子了,留下沈千云一人在这房间中守着。

没事……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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