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三月,细雨淅淅,在莫太后千秋前一晚,阿九冒着细雨骑着马来到别宫,先在五福那边梳洗换了一身衣裳,才去拜见莫太后以及面圣。
虽说心有准备,但看到越来越虚弱的燕皇,阿九心中的滋味复杂不已。

“你要是不急着回你媳妇儿那边去,就陪朕坐会,说说话。”燕皇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虽是三月,但倒春寒的天气再加上阴雨,使得气温更冷,这屋里放上了几个烧得热腾腾的炭盆,把整个屋子烤得温暖如春。

阿九坐了下来,燕皇便问起他朝中事宜,虽然邸报每天都会送过来别宫,但他仍想听阿九说一说。

阿九也没有隐瞒,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近期朝中事给择重要的说一说,另外,他也把准备办了右相的事给说了。

燕皇听了沉默了一会,问:“右相门生遍布,你要办他,可有足够的证据?别整得门生在宫门静坐,造成哗变。”

“三年前他左右科举以及这些年结党营私勾结奸佞陷害忠良的证据,我已经让人公布在了皇城报栏供百姓参阅。当然,右相也是皇上的老臣,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阿九回道。

燕皇咳嗽几声,缓了缓,道:“右相这几年是有些膨胀了,他也经了两朝,年纪大了,是该乞骸骨了。”

不等阿九说话,燕皇又说起一些该如何处置朝中的老狐狸的法子,为君又该怎样用人等等。

阿九听着,眉头皱起。

燕皇所言,全是帝王心术,这么告诉他,是不是过了?

“皇上,这些是不是该教太子?”阿九说。

燕皇深深地看他一眼,道:“太子年幼。”

“再年幼,他也是太子,该学的也该学起来。”阿九说道。

“阿九,朕的时间不多了!”

阿九心中一跳,和他视线相对。

“朕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太子长大,但你有,教给你,就是教给太子。”燕皇道。

阿九别过眼,道:“你我是仇人,就不怕我谋了你的江山?”

燕皇哈哈的笑起来,笑得直咳嗽,一口血也染在洁白的手帕上。

阿九眼尖,腾地站了起来,急呼:“宣太医。”

“不用!”燕皇抬起头,摇了摇头,淡定的擦了擦嘴角,就把那手帕给扔进炭盆里。

绢丝所裁的手帕,在炭盆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已经消融在痰中,只余一缕烟气,以及烧焦的难言的味道。

“你知道我为何说,我没有时间了吧!”燕皇看着手帕消融,道:“兴许再过不久,我就如这手帕一样,消失于天地间。”

“你说得对,这是上天给朕的惩罚,在惩罚朕罔顾人伦,对母不尊不敬。”燕皇自嘲一笑:“所以它不让朕活。自古帝王不长寿,朕也不会是个例外。”

阿九张了张口,艰涩地说道:“白小白他们仍在改良药方,会好起来的!”

“这话是出自你真心吗?”燕皇转过头来死死的瞪着他:“阿九,抚心自问,你真的希望朕好起来吗?”

阿九怔住,半晌才有些颓然地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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