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的话让燕之很为难。
单看三郡主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燕之虽然不至于与她一见面就咬牙切齿,可从心里仍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可从景行方面来说,燕之又觉得有必要和三郡主保持良好的关系。

燕之想着想着随意地一歪头,就看见景行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张没有血色的脸还微微有些肿起,心里一疼,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好。”

“这就对了!”景行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她高兴地像个孩子:“爷有七个姐姐,都是你的大姑子,不过胭脂你的命好啊,六个大姑子嫁得远,以后咱们跟前就只有三姐一个人,你们关系好了,爷也省心。”

燕之低头轻声道:“我并不在乎旁人如何说。去这一趟也只是看你的面子。”

她这话说得直白,甚至于狂傲。

景行却听明白了。

燕之身无分文的时候都敢决绝地从贤王府里走出去,她就是这种骨子里孤傲的性子。

并且就凭她是成纯熙,确实是不用看三郡主的脸色的。

“爷知道。”景行歪着头过去在她的唇上吻了下:“今年中秋咱们一起过吧?”

燕之抿了下嘴唇说道:“你来我这里,我不拦着。若是到贤王府,我是不会去的。”

“唉!”景行叹了口气,燕之说了不去贤王府,他也不敢强求。转身躺在了燕之的腿上,景行仰视着她说道:“中秋府里来的客人会多,爷那一日都不得闲,要见你怕是还得晚上……”

“那就晚上,中秋节,正好看月亮。”燕之伸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手心被他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扫了一下,燕之的心也跟着颤了下,她想拿开手却被他按住:“爷能看你就成。”

风花雪月都比不过有你在身畔相陪的日子……

……

“姑姑呢?”小山子站在燕之的门外叫了几遍屋里都没有动静便问道。

“去新宅子了吧?”阿文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儿往里瞅了瞅,见炕上被褥已经叠了起来便肯定地说道:“定是去新宅子了,我去叫姑姑回来吃饭。”

燕之站在新宅的院子里正在和羽说话:“工匠们说明日就能上梁了,我琢磨着等天大冷的时候咱们就能搬过来住了。”

羽皱着眉四下看了看说道:“丫头,你是预备着在这破地方常住了?”

“怎么是破地方呢?”燕之对着羽一笑:“等房子建好了,再置办上家具,好好归置归置就有模样了。”

“羽姑姑,来。”燕之拉着羽从一堆木头中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二进院子,她指着一处码着砖的地方说道:“我要在这里种上棵玉兰,那花开的时候可香了,一院子都能闻得见。”

“姑姑记得你喜欢蔷薇的。”

在乐陵成府成纯熙的院落,有一面是没有没有院墙的,在那里种了一排蔷薇。

燕之的记忆中并没有栽种蔷薇的片段,她却记得那满园的香以及那掩映在葱葱绿叶中的簇簇繁花。

“喜欢。”燕之笑了笑:“今年是来不及了,等明年开了春,先种上玉兰树,蔷薇也种上。只是这两种花各有各的香,散在一起也不知会是什么味道了。”

“这样一说,明年开春咱们也回不了家了。”羽小声说道。

燕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他在这里啊,我舍不得离开。”

从帝都到乐陵相隔了千山万水,燕之很怕她这一走与景行就是永别。

“唉……”羽叹息一声,心道:这丫头真真与公子一样的性情。当初公子也是为了夫人才在乐陵住下的……可夫人那么早就没了,剩下公子一人孤单单地过了那么多年。

“姑姑若是愿意回去住……”

“丫头,你是我的主子,你在哪儿,姑姑就在哪儿。”羽打断了燕之的话。

“姑姑,吃饭啦!”阿文从前院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见燕之就说道:“我就知道姑姑会在这里。”

“走,吃饭去。”燕之转身往回走:“今儿我得到木作铺子瞅瞅,咱们也得提前把家具定下了。等这边房子盖好咱们就搬家。”

“姑姑,能给我买张桌子么?”阿文跟在燕之身旁小声道。

“又跟小幺打架了?”燕之停下脚步指着后面的一排房子说道:“到时候你们自己挑,一人一间,姑姑给你们都买买上新桌子新家具。”

“一人一间?那冬儿和春儿她们还是没地方住啊。”羽接口道。

“怎么没地方住?”燕之说道:“我住的房子不是盖了两层么,还不够咱们住的?”

“那如何使得?”羽飞身落到了燕之的身前正色道:“丫头,你是我们的主子,这里只有你能住。”

“那么多讲究啊……”燕之挠了挠头低头对着阿文挤挤眼:“儿子,要不然,你们两人一间吧?”

“那我和小山子一间。”阿文马上说道。

“丫头,你怎么叫他……”羽眼睛瞪得溜圆诧异地瞅着燕之说道:“你可还没出阁呢。”

“这不没外人么。”燕之牵起阿文的手赶紧往外走去:“姑姑,您就当没听见吧。”

“这丫头简直要认不得了……”羽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摇着头叹着气追了上去:“让你宫叔知道定要唠叨几句的……”

“你自己怎么不说……”少顷,宫自后院盖的半半落落的房里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倒让我去少主跟前讨嫌。”

……

吃了早饭,几个人一到早市口,宋秀秀就把小幺拉倒一边嘀嘀咕咕了一番。

燕之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径直去了小屋。

“师父,我出去一趟!”小幺冲着燕之喊了一嗓子撒丫子就往早市口里跑。

“别跑,好好走!”燕之站在小屋的门口对着他说道。

早市人多,别看小幺生的肥头大耳的,动作却很灵活,只闪了几下就没了踪影。

“这是急什么呢?火烧屁股似的。”燕之皱着眉说道。

“东家!”宋秀秀凑到燕之身前把她推到了屋里,用手拢在嘴边说道:“小幺他哥又跑了!”

“苏冰?!”燕之不动声色地问道:“昨日我还见他呢。不是去了朋友家吧?”

“他有什么朋友啊!”宋秀秀一咧嘴:“我姨一早就去我家了,说他昨天夜里走的,连铺盖都带走了。”

“半夜……”燕之想了下说道:“那个时候离家定然走不远,四个城门都没开呢,他出不了城。”

“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宋秀秀说道:“东家,您是没看见把我姨给急的啊,话都说不清了,颠三倒四的。”

“他这么走了总得有个原因吧?”燕之接口道:“难不成……又和他娘闹气了?”

“可不是么!”宋秀秀又咧了下嘴:“我姨那个脾气啊,炮仗似的,她说她打了我表弟两个耳刮子,结果把人给打跑了。”

燕之摇了摇头:“打人不打脸,苏冰也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打的!”

“我姨也悔了,跟我娘说不该动手的。”

“好好的,为什么打苏冰?这娘儿两个都打成这样了,三爷就没管?”

“我姨父当时没在家里,出去喝酒了。”宋秀秀接着说道:“月初的时候,我姨请媒婆子给我表弟说了一门亲事,我表弟没看上,他不是看上……”

宋秀秀瞟了燕之一眼赶紧住了嘴:“哎呦,东家,您看看我这嘴!”

“然后呢?”燕之面色无波地问道。

“然后……”宋秀秀想了想赶紧说道:“不曾想那家姑娘就相中了我表弟了。”

“两家人家又住的不远,白天就我姨和三儿在家,那姑娘就常过去帮着我姨干点活儿。”

“这一来二去的,我姨也觉得那姑娘挺好,说她手脚勤勤,煮的饭比……比……”宋秀秀结巴了下才说道:“比东家您做的还好吃!”

燕之没言语,心道:说的她就好像吃过我做的饭似的。

“放屁!”小幺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说道:“要是她做的饭好吃,我爹还用天天躲出去喝酒?”

“小幺,怎么和你表姐说话呢!”燕之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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