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站在小院之中,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城墙十分进,若他要驰援城墙,转瞬即到,但此刻,叶观却静静的站在小院中,听着耳畔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不动声色。
院外负责侍奉叶观的小校早已心急如焚,但叶观并没有任何军令传达,他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就这么站在小院门外,如热锅上的蚂蚁。

站在院中,叶观甚至能看到在城头之上不时闪现而出的斗气波纹,从这点不难看出,敌军的这次进攻,绝对不是试探那么简单,但叶观并未心急,也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若城墙之上两千军士连敌军的第一波进攻都抵挡不住,就不要想后面反攻只是了,敌军的兵力数倍于己方,且装备精良。东王府军士以骑兵为主,虽布战也不再话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若想正面击溃敌军,胜算太小。

叶观安排的计策,就是要示敌以弱,此刻若他出手,立刻就可以解了城墙之围,但如果这样做了,势必引起敌军将领的警觉,那他就不会倾巢出动,后面的计划,就完全失败了。

面色上虽然古井无波,没有一丝表情,但内心之中,叶观比谁都着急,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军士都是东王府的子弟兵,这都是东王府核心的军队成员,百战老兵。这样的军士伤亡,叶观感觉他的心都在滴血。但现在的情形,却不准许他有任何的迟疑。

轻轻的闭上双眼,叶观转身回去了,看向门口,轻声道:“进来。”

门口小校听到叶观召唤,立刻上前几步,单膝跪在叶观面前,道:“属下在,您有什么吩咐。”他心中焦急,心想总领大人叫自己进来,一定是有什么新的计策,让自己前去通禀。

“你守在门口,任何人来见,只需说,一切听从丁将军调遣即可。”言罢,叶观在这小校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回到了小屋之中,轻轻的关上了门,没再说一句话。

那小校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敌军正在攻城,听这喊杀声也能知道,敌军这次不是试探性进攻,一定是安排了什么杀手锏了,但叶观好似没有一点要出手帮忙的意思,这让小校百思不解。他站起身,呆呆的站在院中好一会,但最终还是没去敲叶观的门,他只是一个小校,根本不知道战事进展的如何了。

现在负责竹安城防御的,是丁姜将军,若他没来驰援,自己一个小兵,又能说什么。

无奈,小校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眉头紧皱的再次站在了院门口,耳边充斥着城头之上的喊杀声,让他的心中烦乱无比。

不光是他这样,在城中,负责防备的剩余几个大队军士,大多都是这样的心态,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城头去支援战友,但却被自己将军死死的按在原地,不让有丝毫动作,耳边的喊杀之声不觉于耳,光凭想就能知道,即便后面战胜了,己方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现在若是去驰援,这样的伤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将军!”一名百夫长看着自己的大队长,怒目圆睁,道:“敌人已经杀到门口了,为何不让我们出击?”

一声质问,立刻引来数人响应,一众中层将领都是铁血男儿,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被询问的大队长面沉似水,冷冷的道:“军令,让我们留在此地,等待命令,没有命令擅自出击者,斩!”

大队长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其实在他的内心之中,他恨不能现在就上到城墙之上,与敌军决一死战,但丁姜两次下令,让所有将

领各司其职,没有命令不得善动,军令如山,莫敢不从。

那百夫长瞪了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狠狠的咬了咬牙,如同泄气的皮球,一下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所有军士摩拳擦掌,都准备和敌军决一死战,但他们同时也知道丁姜的军令,若有违反,肯定会被立刻斩首,军令如山,这不是闹着玩的。

不能动是不能动,但这却并不影响众多军士的心情。此刻的东王府守军中,一股无名的压抑火气充斥在胸中,越积越多。

“死!”

丁姜挥动长刀,猛然一刀砍到了和他对攻的敌军高手,这一站,打的势均力敌,丁姜身上的甲胄被对方凌厉的刀气斩的四散裂开,此刻露出他坚实的肌肉,胸膛上,有两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在和对方对攻的时候留下的。

击杀了对手,丁姜已有些力竭,但却没有任何时间留给他休息,此刻的城墙之上,占满了敌军军士,正在和己方军士肉搏,每一息,都有数人丧命。

眉毛一凝,他并未立刻上前助阵,而是运转斗气,愤然挥出一刀,将面前推城塔拦腰斩断,这才提刀杀入战团。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丁姜有太多的指挥了,每个军士几乎都是凭借本能在战斗。

城墙之上的敌军相对于己方军士还是少数,毕竟推城塔能同时登上的军士只有几人,此刻四座推城塔已被毁两座,剩下的两座推城塔,敌军还在通过其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头,在城头之上俨然形成了自己的防御圈,和守城军士奋力搏杀。

城门正上方,是竹安城后门的城楼,城楼之下,此刻一队敌军正护着冲城车疯狂的撞击竹安城城门,城楼之中的军士,正拼命向下攻击,无论是火油,滚木巨石还是强攻劲弩,没命的向下攻击,城下敌军伤亡惨重,但撞击城门的冲城车,却没有停下。

丁姜拎着长刀杀入战团,这次混在敌军之中的高手并不多,面对众多的东王府守军,能起到的效果并不是很大,此刻已有几人被数名百夫长合力击杀,而己方付出的代价更为惨痛。丁姜没有时间去考虑伤亡的问题,盯着敌军人群中一名斗气挥舞的敌军,径直就杀了上去。

战斗,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以现在敌军的进攻势头来看,东王府军士挡住这一次的进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敌军的投石机在推城塔攻上城墙之后,已经停止了射击,只有远处的大型投石机,还在不停的向竹安城中发射火球。

城头之上,横尸满地,血流成河。所有东王府军士拼尽全力砍杀敌人,不多时,又有一座推城塔被摧毁,敌军再次失去一个登上城头的通道。

随着这座推城塔被摧毁,城头上普通敌军没有了补充,数量在快速的减少。临时征召的敌军部队即便经过简单的训练,明白阵型也能克服恐惧,但在真正的白刃战中,还是显得战斗力低下,这与东王府军士的生猛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终,在东王府军士疯狂的进攻之下,大部分跳上城头的敌军都被消灭,只剩下最后的一小队,正护在最后一座推城塔前,想奋力的杀上来,却被守城军士死死堵在角落,推城塔上想跳下来的敌军,也被弓弩射中,径直从塔上掉了下去。

丁姜喘着粗气,他的身躯之上又填了几道伤口,拼命之下,他自己一个人生生的干掉了两个武者级别高手,此刻已有些精疲力竭,而敌军之中,至少还有两名和自己同级别的修士。此

刻的丁姜,已然杀红了眼,用手中长刀指着面前不断收缩的最后一小队敌军,大吼道:“杀!”

随即,拎刀便上。他身后的军士立刻蜂拥而上,将敌军团团包围,刀兵相撞之声立刻再次传来。

最终,两名武者级别的敌军被迫径直从城墙之上跳了下去,得以保命,但登上城墙的普通敌军,却被悉数击杀。

“敌袭!”

刚刚击杀了最后一名敌军,丁姜稍微喘了一口气,刚要下令打扫战场,就听到一旁哨塔上的哨兵高喊,他立刻向远处看去,只见和刚才同样规模的一队敌军,拍着整齐的方阵,正在向城池的方向挺近而来。

丁姜立刻眉头紧皱,转头看了看城头之上的防御军士,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挂了彩,战场还未统计,丁姜不知道这次战斗己方损失了多少人,但看现在的样子,若要让这些军士再次战斗,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城门处,在塔楼军士的不停攻击下,城门处的攻城车队伍,终于被消灭,一直撞击城门的攻城车停了,耳边不再有撞击城门的声音传来。

丁姜皱眉考虑了一下,立刻做出了决定,只听他大声道:“四五大队立刻下去修整,马上给我换六七大队上来,快!什么都不要拿,下去立刻修整!”

随着丁姜的一声令下,城头之上守军立刻动作,由两面阶梯快速下了城墙。左右负责待命的两个大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到了丁姜的军令,第一时间登上了城池。

完成换防之后,丁姜看了看敌军的动向,还未进入弓弩射程之内。

“全员主意,自由攻击,主攻敌军推城塔,该死的,这帮孙子在普通军士中间安插了高手,所有百夫长给我听好了,若有任何推城塔临近,你们立刻给我顶上去,不要让任何一个敌人下来!”丁姜看到己方换防已完成,呸了一声,大声下令。

“尊令!”一众军士立刻应声,随即丁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脚将脚边一具敌军尸体体下城墙,自己靠着城垛,略微休息一下。

他一坐下,立刻就有医官上来,提他包扎伤口,他看也没看,只是闭目养神。

前一批的敌军并未撤退,仍旧留在城下,继续坚守,远处,另外一个方阵,正在向城墙挺近。

敌军的策略十分简单,前赴后继,用不断的进攻,找出城墙防守的破绽。装备和器械的优势,让他们能较为轻松的推进到城墙边缘,登上城墙,也比之前要容易许多。

但经过前几日的战斗,城墙之前被摧毁的攻城器械和死去军士的尸首堆积在一起,让后面再向前的攻城器械行进的较为艰难。

“呼……”

火球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东王府军士浴血奋战,但却没有对付敌军投石机的办法,塔楼之上只有五法弩箭,即便百发百中,也只能摧毁敌军五座投石机,这个办法,根本就不可行。

燃烧的火球并不是冲着城墙而来,而是直接砸在了被摧毁的攻城器械上,熊熊的烈火立刻燃烧起来,城下还残存的敌军拼命的防守,但却仍有许多人被烈火吞噬。

火焰蔓延的很快,随着敌军继续推进,烈火将城墙之前的区域点燃,之前敌军所有的攻城器械,都被熊熊的烈火吞没。

敌军的方阵,停下了,停在不远处,停在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外。

简单包扎了伤口的丁姜,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城下的熊熊烈火,眼中爆出猛烈的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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