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干人都离开了皇宫,侯云策在书房里伸了伸懒腰,心道:“别人当了皇帝就会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我这里怎么事情这么多,林荣是一个勤勉的皇帝,恐怕就是被活生生地累死的。”他一边想一边走出了书房,看见林中虎正在侍弄两条大狗,就道:“林中虎,我们过两招。”
上一次过招,还是在城南侯府的事情,当时,侯云策被林中虎扫了一腿,算是输了一阵,他一直想找机会重新较量一番,只是当上皇帝,事务繁忙,虽然林中虎天天都在眼前晃来晃去,却没有再次较量。

能当上侯云策贴身亲卫之人,皆是黑雕军中的翘楚之辈,也是些好斗之人,林中虎在院中蹦跳了几下,高高兴兴地跟在侯云策身后,出了书房小院,穿过一排高大杨树,就听到一些打斗声音,再穿过一道木制的小门,便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是一个刚刚平整好的坝子,全用细细的黄土夯实,一旁还有些箭靶子,摆着些长弓和手弩。

侯云策的亲卫队有一百多人,全部进了皇宫,这个演武场就是他们的训练场地,此时,没有值勤的亲卫队军士全都聚焦在坝子里发泄着自己的精力,看到陛下来了,立刻停了下来,行罢军礼,退到了场外,为侯云策让出位置。

侯云策在场内活动了一会手腕,道:“护甲”

护甲是亲卫队制制的保护性软甲,保护着重要部位,是徒手搏击专用护甲。亲卫队的比试之时,由于穿着护甲,保护着关键部位,较量之时也就放得开手脚。

见陛下要护甲,意味着陛下又要与亲卫们打上一番,数名军士已跑了上来,帮着侯云策和林中虎穿上护甲,准备完毕以后,侯云策对林中虎道:“许久没有较量了,还是老规矩,你先出手。不用客气。”

林中虎在军队之时,时常冲在最前面,从尸山血海中爬来爬去,招术早已被残酷的战事洗涤得极为简练,他对着侯云策拱了拱手,道:“陛下,我出招了。”

林中虎知道侯云策历害,出招毫不留情。说完之后。一个直拳就直奔侯云策的鼻梁,这一拳迅疾如风,侯云策微微一退,避开了拳头的锋芒,林中虎抬腿一记凶猛地扫踢腿,就直奔侯云策小腿。

扫踢腿是林中虎最凶狠的三个杀招,简单之极却极具杀伤力,为了练这一记低平的扫踢腿,林中虎曾经被师傅逼着踢过三年木桩。最初木桩和腿上都绑着厚布条,一年以后,腿上布条就去掉了,第三年,木桩上的布条也去掉,三年技成以后,一记扫踢腿,碗口粗的树桩就应声而断。

面对着犀利的扫踢腿。侯云策不退反进,猛地跨上一步,身体已贴近了林中虎,由于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距离过短,扫踢腿的威力就发挥不出来,侯云策动作很连贯,跨步的同时。右肘横击。这一击重重地击打在林中虎地肩上,侯云策也是手下留情。若是与敌人搏击,这一肘就会打在对手的脸颊之上。

饶是如此,林中虎还是被震得晃了晃,随后身体一轻,已被侯云策摔在了地上,这些亲卫们都是识货之人,林中虎扫踢腿的历害,他们都领教过,此时见林中虎被陛下轻松放倒,便一片叫好之声。

林中虎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道:“陛下神武,我打输了。”

侯云策笑道:“上一次你狠狠踢了我一腿,让我痛了好几天,这一次想到克敌制胜的法子了。”

侯云策在重臣面前,很注意分寸,说话时一般都要自称为“朕”,而在普通军士面前,则很随意,一般都自称为我。

侯云策上一次与林中虎较量之时,不小心被扫踢腿踢中了大腿,虽然有护甲,仍然青了一片,这一次他等着扫踢腿发动之机,不退反进,立刻打了林中虎一个措手不及,轻松将其击败,这个不退反进看似简单,却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深厚的功底,绝对办不到。

侯云策回到中原已有九年时间,按照年龄来说,正值盛年,精力旺盛犹过十八九岁的时候,而身体的灵敏度、柔韧性及力量也有很大提高。

这种状态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坚持的结果,不管侯云策担任什么职务务,为了保持身体良好的状态,天天坚持训练,天天坚持习练《天遁功》。他数年如一日的坚持,耳濡目染之上,亲卫队们全部养成了这个习惯,七年里,亲卫队里不断有军士调出去任军官,这种勤勉地作风也就不断地被传播了出去。

黑雕军能保持强悍的战斗力,与侯云策这种习惯有很大的关系,按照太师李甲的说法,一支军队的性格形成,与第一任指挥官地风格有密切的关系,指挥官的灵魂会深入到部队中,极大的影响着部队,并一代代传承着,黑雕军的性格,已经深深地打上了侯云策的烙印。

一招击败了林中虎,侯云策对身体状态极为满意,就对着周围的军士们大声道:“战场无情,必须苦练、苦练、再苦练,才能机会活下来。”

离开演练场时,侯云策就道:“林中虎留下来,和军士一起练练,今天就由段力跟着我。”段武是新近选来跟随的贴身亲卫,他本来没有大名,就叫做段三郎,成为贴身亲卫以后,因为他在亲卫队中力量第一,侯云策就给他取名为段力,

众亲卫轰然应诺。侯云策没走几步,就听到林中虎吼道:“你们别笑了,谁来跟我打。”

大太监杨公公一直在演武场候着。他已经侍候了三代皇帝了,太祖、世宗林荣,今上侯云策,三代帝皇都是马上皇帝。可是论到勇武精神,还是以侯云策为最。等到侯云策走到地近处,杨公公一脸笑容,笑容中还着几分妩媚,让侯云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杨公公微微弯着腰,道:“柳贤妃已经进宫。”

杨公公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闭了嘴。皇宫乃是非之地,皇后、嫔妃们都各有心机。一句话不对,就有可能给自己惹上大祸,杨公公是老太监,深知其中历害,他将柳江婕进宫的情况报告了。至于去不去,则是由陛下自己决定。

侯云策听到柳江婕也进了宫,便放缓了脚步,道:“柳贤妃到了。走,我去看看。”

在青林宫里,柳江婕一个人坐在窗前,突然间就成了皇妃,让她颇有迷茫。

以前在石山中,由于人丁不盛,嫁娶就成为全族的节日,甚至与胡女成亲。大家也会热闹一番,骑着大白马的新娘子,是石山最幸福最神气的人,柳江婕也在梦中当过骑白马地新娘子。

这个梦,做了十年,却轻轻地碎于大梁城。

一辆带着皇家印迹的马车,来到了柳江清院子前,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太监。礼貌周到地将柳江婕带到了皇宫。然后又将柳江婕带到了一个大院子,说了一句:“柳贤妃。你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说完之后,中年太监态度恭敬地行罢礼,就离开了院子。

没有鲜花,没有一句祝福,没有看热闹地小孩子们,柳江婕就冷冷清清地成了大林朝的皇妃。

来到柳贤妃宫门前,杨公公正准备喊上一嗓子,侯云策摆了摆手,将杨公公地那一嗓子硬生生地逼了回去。看着太监们退到一边,侯云策轻轻推了推院门,院门并没有锁,应手而开,他一边推门一边道:“你们下去吧。”

柳江婕听到有脚步声,北伐之际,她曾和侯云策同处一条船上,对于侯云策的脚步声颇为熟悉,进院的脚步节奏十分熟悉,柳江婕楞了楞,随即意识到是侯云策来了,她脸上有些发烫,嘴有些发干,就抓起手帕,不停地绞来绞去。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一脸羞红的柳江婕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什么时候到的。”

柳江婕用声如蚊蚁地道:“上午来的。”

说了这一句,两人也就无话可说,侯云策有心打破这个尴尬,他上下打量了一会柳江婕,就笑道:“在宫里坐了一天,脚上乏得很,帮我揉揉脚。”柳江婕在船上之时,几乎天天都要给侯云策洗脚。

提到旧事,柳江婕发慌的心稍稍镇静了一些,她低着头道:“我去烧些水。”

侯云策见她还没有完全适应饭来张开,衣来伸手的腐败生活,笑道:“这些事以后你不用做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就让太监和宫女来做。”

柳江婕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郎君。她刚才石山回来不久,脸上还有些风沙的痕迹,喃喃地道:“那我在宫中能做什么?”

这句话将侯云策问住了,妃子们在宫中的主要责任,一是陪皇帝睡觉,满足皇帝的渴望,二是为整个帝国生育接班人,除了这两大任务,妃子们确实无事可干。

想了一会,侯云策打起了马虎眼,道:“先别想这么多,你去让宫女们烧点热水,好好给我洗脚。”

柳江婕就要站起身,侯云策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道:“不用起身,就坐在这里喊一声。”

柳江婕的父亲虽然是里奇大长老,可是在石山,由于人口紧缺,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没有仆人,柳家是大长老,就有几个同骨族中年女子作为仆人,主要是做饭、洗衣以及家里的杂活,并不服侍柳江清和柳江婕等成年子女,而大梁柳江清府上,由于经济条件限制,也只有三个仆人。

柳江婕早已习惯了万事自己动手,此时,她就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立刻就在一条布幔里闪出了一个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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