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麻子在得知三合公司存有备货的情况下,隔了不到十分钟,就把电话打到了古保民手机上。
“大哥,三合那边跟食品厂的交易,仍旧在继续,三合那边提前备好了海鲜,始终存在一个冷冻仓库里,这批海鲜全都是从其他沿海城市运来的,绕过了咱们的视线。”郝麻子直言开口。

“哦?”古保民听见郝麻子的回应,也微微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批海鲜,他们半个多月之前就在准备了,时间大约跟孟凡友签合同的日期差不多,我已经验证过了,这批货坚持到他们的渔船维修完毕,一点问题都没有。”郝麻子停顿了一下:“我算过这批海鲜的价值,杨东他们从外地把货运来,算是上运费什么的,几乎一分钱不赚,可能还会赔钱,所以这批货的意义,应该就是为了应急用的。”

“也就是说,杨东在跟孟凡友签合同的时候,就猜到了我让他跟食品厂捆绑的用意,虽然不知道咱们会用什么手段,但是却提前做了防备。”古保民皱眉问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伙人。”古保民听完郝麻子的话,挑了下嘴角:“这个杨东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郝麻子跟杨东交锋几次,对他的基本信息也算了解。

“才二十四岁?”古保民闻言,嘴角微微挑动:“这个小猴崽子,有点意思啊。”

“这小子是个狼崽子,之前甘区的刘宝龙团伙,就是折在他手里的,好像黄保军的死,跟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杨东折服刘宝龙之后,还对带他入行的吕建伟反咬了一口,这才有资本立起了三合船运。”郝麻子将杨东的信息一语带过之后,随即问道:“大哥,现在杨东那边备货充足,咱们想从这条路上逼死他,应该是没戏了,下一步,怎么走啊?”

“没事,不急,他既然想跟咱们把这场猫鼠游戏继续下去,那咱们就慢慢玩。”古保民咧嘴一笑,看了下腕表:“今天晚上,我得去岳子文那边参加一个酒会,杨东的事先放一放再说,明天你来一趟总公司,咱们聊聊这件事。”

“哎!明白!”

“嘟…嘟……”

……

自从李静波与黄豆豆和张傲发生冲突之后,三合公司的格局再次产生了变化,烧烤店那边被杨东交给了李静波打理,黄豆豆、张傲和刘悦,则被调到了港口的收货点。

黄豆豆与李静波的冲突,是突然爆发随即又戛然而止的,自始至终也没分出对错输赢,更没人再把这件事提起,除了三合的二代间产生了明显缝隙之外,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合公司的领军者中,杨东自始至终都是能保持宽容的那个人,虽然这种宽容,往往被人称之为城府,但不可否认,杨东的胸怀确实很坦荡,所以不管是对什么样荒诞的人或事,杨东都能保持一份平常心,外人很难看出他的喜恶,对于李静波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态,更没有偏袒向任何一方,以杨东的身份,即使心中对双方的过错有了初步了解,他也不会开口,因为以他的身份说出去的话,必然会让人引发无限遐想,由于这种因素,加上公司琐事缠身,杨东对黄豆豆和李静波之间的事件进行了冷处理,既不偏袒任何一方,也没有过于亲近某个人。

林天驰此人,是个善于洞悉规则,并且善于掌握规则的人,他做事的时候,很少越线,都是在规则圈定的条条框框里行事,并且很享受这种生活方式,对于李静波屡屡犯禁的举动,林天驰心中是比较不满的。

而罗汉则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做事很少在意别人的眼光,通过几次事接触下来,罗汉发现自己倒是挺喜欢李静波这个孩子,更欣赏他那种只要我想干什么事,就不顾一切的魄力,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冲动,而在罗汉看来,这是勇气,他之所以欣赏李静波,或许因为他也是个鲁莽的人,加上罗汉又比较喜欢喝酒,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都会去李静波的小店帮帮忙,然后等收摊以后,跟李静波两人坐在街边,一起喝上几杯,整个三合公司里面,除了杨东,平时很少有人搭理李静波,对于无依无靠的李静波来说,杨东更像是他的心理依靠和精神支柱,那么罗汉对于李静波的照顾,更让他心头泛暖,或许罗汉并未多想,但李静波却在逐渐的接受他。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罗汉在食品厂那边的仓库发完货,回公司转悠了一圈,等报完账之后,依旧溜溜达达的走到了小吃街,去了烧烤店。

“呦,你来了,汉哥!”烧烤店门口的烤箱旁边,黄占武看见罗汉过来,顿时笑着打了个招呼,自从杨东让李静波接手烧烤店之后,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刚好自己那两个狱友黄占武和顾北明也都找不到工作,就被李静波顺水推舟的叫到了店里帮忙,大家彼此熟识,也能互相帮衬。

“啊,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罗汉咧嘴一笑,坐在了一张空桌子旁边:“小波呢?”

“小波!汉哥来了!”黄占武对着店里大声嚎了一句。

“哗啦!”

正在后厨切肉的李静波闻言,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掀开帘子走出了门外:“汉哥,你过来了!”

“嗯,没什么事,过来溜达一圈。”

“行,那你先坐着,等我忙完手头这点活,出来陪你喝酒。”李静波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对着店里喊道:“北明,给汉哥上点串儿,再拎一桶扎啤!”

“知道了!”店里的顾北明闻言,扯着嗓子回应了一句,很快拎着一大桶扎啤出门。

十数分钟后,李静波也忙完了手里的活,坐在了罗汉旁边的椅子上,面前的扎啤杯壁上凝结着水珠,秋风拂面,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惬意非常。

“怎么样,最近在这还习惯吧。”罗汉跟李静波碰了下杯之后,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嗯,挺好的。”李静波矜持一笑,点了点头:“对于我这种出身的人来说,能过上现在这种有吃有喝,晚上有地方睡觉的生活,已经很幸运了。”

“你这种出身,你什么出身啊?”罗汉听完李静波的话,顿时瞪着眼睛反问了一句:“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臭毛病,挺大个老爷们,别人都没说什么呢,你他妈的就先瞧不起自己了?”

“没有。”李静波本身也是个性格爽快的人,所以也很喜欢罗汉这种直来直去的对话方式:“我从来没有瞧不起自己,但是在这个社会上,自信的人未必就能活的很好,不是吗?”

“也许吧。”罗汉听完李静波的话,嘿然一笑,一口气喝光了扎啤杯里的酒,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自从你跟豆豆打过架之后,就自己搬出去住了,怎么,心里对他们有气啊?”

“谈不上有气,只是我们之间既然已经出了这种事,大家见面难免尴尬,既然彼此看着都不舒服,我又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之前占武和北明在外面租了房子,我跟他们一起住,也挺好。”

“行,你要是不愿意回去,这种事我也没法劝你。”罗汉再次端起了酒杯:“来,喝酒吧!”

……

一小时后,小吃街,街口。

“嗡嗡!”

随着一阵声浪泛起,三四台超跑停在了小吃街尽头,车门敞开后,四五个摇摇晃晃的小青年,每人领着一个女孩迈步走到了车下。

“长澜,走啊,咱们找个地方,接着喝。”一个小青年搂着怀里靓丽的女孩,摇摇晃晃的向小吃街内走去。

“出来吃夜宵,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呢?”古长澜看见这条熟悉的街区,瞬间想起了自己被人抽过一个嘴巴子的事,顿时皱眉。

“呵呵,前一阵子,我泡了一个姑娘,她带我来过这边一次,你别看这个地方不怎么样,但是里面有一家店做的海鲜确实挺有滋味,走吧,尝尝去。”今天张罗着来小吃街的这个青年,并不知道古长澜前一阵子遭遇的事,还以为古长澜的抵触的是嫌弃这条小吃街的档次太低,于是笑着解释了一句。

“行,那就走吧。”之前古长澜让陈志邦找的一伙人,已经打断了黄豆豆的胳膊,他心中的恶气也散去了,加上他也不想让人误认为自己在摆谱,于是点了点头,跟同伴们一起迈步向前走去。

古长澜朋友找的烧烤店,就在李静波店铺的隔壁,而且双方都坐在了门前的小院子里,中间只隔着一堵一米多高的围墙,而且古长澜等人落座的时候,罗汉和李静波也在自家店铺门前的小院子里面喝酒,但是曾经捅伤古长澜的李静波并没有认出他,而古长澜更是对李静波没什么印象,期间古长澜还特意看了看隔壁的院子,发现没有黄豆豆他们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也就没当回事的开始跟朋友们聊天,这天晚上古长澜已经喝了不少酒,胃里也不太舒服,虽然坐在了三合烧烤店的隔壁,但是的确没有找茬的心思。

但命运这东西的神奇之处正是如此,有时候,人们往往去刻意规避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反而会大概率的发生,而这天晚上的情况也仿佛墨菲定律降临,虽然古长澜没打算去隔壁烧烤店找茬,但是这场碰撞,仍旧如期而至,或许,当古长澜决定步入这条小吃街开始,就注定了今天这个夜晚,不会如往常一般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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