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虽然知道这次事情是她动的手脚,却一言不发的把所有事情承担下。
不解释,不责怪,也不看她。

帮她抹平了她闯的祸,明明她是比药叶儿大的啊,为什么这件事最后居然是她来帮她收尾?

纵然是再性子在爽快,此时也觉得胸闷无比,委屈无处发泄。

她只是想要邵子牧多看她一眼,想让邵子牧讨厌药叶儿,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下的那味甘草,会让她的祖父吐血直至昏迷。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子,因为她,以前那个淡然温柔的牧哥哥,离她原来越远。

黎潇越想越委屈,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嘤嘤而泣。

土芯无语的看着这个蹲在他身边哭的女子,他不会哄人,只能轻叹一声,继续默写《药经》。

哭了好一会,黎潇的声音才变小,由哭变成了抽泣,土芯戳了戳她胳膊,“给。”

“什么?”黎潇抬起头,用两只哭的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土芯,只见土芯手里拿了一个干瘪的、白色的、圆圆的东西,她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

“开心果。”土芯回答道。

“开心果?”黎潇看着土芯手上那个干巴巴,白色有些发黄的果子,“是你们荀药谷的秘药吗?”

土芯眨了眨眼睛,“算是吧。”

黎潇半信半疑的从土芯手上把开心果接了过来,丢到嘴里,一口下去,硬的硌牙,她又一使劲,才咬开那个坚硬的外壳,吃到了里面的果实,“你骗人,我吃了以后还是很难过!这根本就没有用!”

土芯抓了抓头,“这个果子的名字真的叫开心果,但是我也没说你吃了以后会变开心啊。”

“你!”黎潇没想到土芯看起来挺老实,憨乎乎的,没想到居然也会耍她,什么开心果,一点都不开心!

“你还要吗?我这里还有。”土芯小心翼翼的问。

“不要!”黎潇一扭头,不再理会他。

土芯不解的用笔挠了挠脸侧,“奇怪,金哥哥明明说,女孩子哭只要给她好吃的,八成都能哄好,为什么我哄不好啊?难道是不好吃?”

黎潇一听这话就来气,转过头准备教训土芯一顿,但是看见他一边看着手上的开心果,一边用笔头挠脸,把脸画的跟花猫一样,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土芯疑惑的看向黎潇,“啊?开心果有用了?”

听土芯这么一说,黎潇笑声更大,她没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少年,此时居然如此可爱。

*

药叶儿浑身无力,依旧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坐在软塌之上,面前摆着一本她从邵子牧书房里拿来的书,无趣的翻着。

“叶儿。”淦祈敲门。

药叶儿无力的回道,“自己进来罢。”

淦祈推开门,看见药叶儿精神还没有昨天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走过去,“你还是吃点药罢,这样要难受好几天。”

药叶儿摇摇头,“就算现在吃,也不会更好。身子需要长期养,哪能两天就养好啊。你过来,我摸摸你的脉。土芯跟你一路过来的,说你身子受不住长途跋涉,没道理啊,这都一年了,我治的病,怎么可能不好。”

淦祈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软塌上,伸出手,“是府上跟着我出来的下人怕我身子受不住。”

药叶儿摸了淦祈的脉,确实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你就是太金贵,先前身子有病,淦府上下小心翼翼的就算了,现在已经大好,应该多出来历练下。”

“我这不是出来历练了吗?”淦祈眼睛扫到药叶儿面前的这本书,拿了起来,“你担心秋新?”

药叶儿没有掩饰,“嗯,他哥哥是我荀金药房的特聘医师,我身为他的……嗯……主子,理应操心下。”

淦祈翻了几页书,“他的那篇《乌族议和策》,君储殿下给我看过了。”

药叶儿忙问,“如何?”

“中规中矩的策略。”淦祈顺口回了,又抬起头想了想,“难在实施。”

“嗯?”药叶儿不解的看着他。

淦祈解释道,“乌族分三部,每个部族地处的环境不一样,要分别对待。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难许多。”

药叶儿点头,她现在在看的这本书名叫《青龙山河图》,方才一直在看的那几页是描写青龙北境人文地貌的。

淦祈看药叶儿在看这本书,就知道她很担心秋新此次出使,轻声劝慰道,“这次,东乌族主导三部联合大军侵犯青龙北境,想争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生存权。”

“他们生活的地方土地贫瘠,无法进行耕种,遇见天荒之年,那便是民不聊生。乌族最难度过的都是冬季,但偏偏北境就是冬季格外的长。”

“所以此次议和的主要问题,就是青龙帝国如何保证乌族三部能平稳的度过冬季,只有让他们的乌族百姓能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才不会起战乱。”

“但,也不乏会出现像巴耶尔那样,想取而代之、有野心的人。”

“如何在商谈之中能够让四方满意,又能不动声色的挟制住乌族三部异心,这就要看议和使的本事了。”

“其实这次事情,君储殿下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用重金安抚了西乌王,动用青龙、玄武两国兵力镇压的了东乌王,现在真正难搞的只有一个北乌王。”

“秋新此次去议和,你也不用太操心,他既然有这个本事用一篇文章博得君储殿下的重视,那必然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药叶儿听了淦祈的话,细细思索下,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其实是明白的,但是从未仔细想过,现在经淦祈一说,有一种心底明澈的感觉。

从堰洲赈灾开始,她就发现了淦祈异于常人的聪慧,他也不过就是双十年华。

常年卧病在床,居然可以养出这样的本事,似乎什么事情只要经过他的分析,她就可以轻易的把事情看得透彻清楚。

他总是不动声色的在她身边给她提示。

“邵子牧此次找你来,与你说了什么?”药叶儿看着淦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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