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三年前童向文来长富坊赢了一百万两银子销声匿迹以后,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千术出神入化的赌神了。华城黄彩街这个地方,不缺传说,缺的是能够制造传说的人。如今有一个人即将蹬顶封神,恐怕是个人都想亲眼目睹罢?
长富坊内,藤原一直惴惴不安,虽然此时他受制于荀药谷,但是这长富坊早些年也是他亲手经营,一想到今日长富坊可能毁在金芯的手上,藤原心里就不舒服。

这些年,金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手腕,在商界快速崛起。金方公子这个名号如今已经商界无人不传颂的传奇。

这个男子,做事太过诡异,虽然从进来这里开始他一直面露笑容,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宛如春日飞雪一般寒冷。

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根本不在意大管家身后那一群出千者。

方才那出千的女子已经离去,金芯一个根本不会任何赌术与千术的人想要在长富坊五楼赌局中赢走他全部的身价,当真是没有任何希望。

但此刻担心金芯肯定是多余的,他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赌术拙劣?所以他想要在这里赢下长富坊,必然是要走赌局以外的路子了。

藤原想到这里心里一阵肉疼——还真舍不得这长富坊易主。但话又说回来,他一天不拿回身份,这里又与他有什么干系呢?若是在这里忤逆了荀药谷,他能不能活着都是还是个问题。留的这条命苟延残喘,日后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金芯喝着茶,吃着果,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大管家虽然心急,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看着金芯,让他把手上的东西吃完喝完。

酒足饭饱之后,金芯才抬眸,看着大管家,“大管家既然以黑金市的资产做保,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大管家见金芯开始进入正题,暗自里长出了一口气,该来的躲不掉……

“请金公子亮赌资罢。”大管家一挥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金芯不慌不忙的看了看周围,“这长富坊可有估价行家?”

大管家一听金芯点名要估价行家,心中不由松了半口气——需要估价的自然是东西。只要是东西,在这华城里,任他是什么,也翻不上天去。这里信奉的一贯是真金白银!

“吴家、丁家典当行管事在此。”大管家回头,立即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对金芯抱拳行礼。

金芯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是吴、丁两家的典当行,我倒也还是信的。那么,请二位来估一估我手里的这几样东西值多少钱罢。”

说着,金芯便不慌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他把这些东西一个一个的放在了赌桌之上,一字排开。

放下第一个东西,“啪”的一声,大管家额头上已经出了汗。

放下第二个东西,又是“啪”的一声,大管家腿都开始发软。

放下第三个东西的时候,随着那清脆的一声“啪”,大管家几乎要给金芯跪下,还好后面有人扶着,才勉强坐在了椅子之上。

最后,金芯笑眯眯的从身上解下随身携带的小腰包,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其中一样金芯想也不想的直接拍在了赌桌之上,另外一样,金芯看了看,还是收了起来。

四样东西摆好,金芯才缓缓说道,“金某不才,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了,二位估价罢。”

大管家看见金芯拍在桌子上的最后一样东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在一边吴、丁两家当铺估价人看见金芯放在桌上的四样东西,不仅额头冒汗,就连脚底都有一股刺骨的凉意直窜脑门。

楼阁灯火通明,放在桌上的四个东西一字排开,也没有金芯手上的扇子一半长。但是在光的照耀下,发出无与伦比的魅惑之相。

桌子上的东西,其中有三样东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中间地方有区别,一个中间刻着“金”字,两个中间刻着“邵”字,通体都是紫金打造,薄而发着金光。这便是三块汇财钱庄无存取上限、无透支上限的紫金牌。

另外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印章,印章中间雕刻着“金方”二字。

金芯转着手上的扇子,翘着腿,背靠椅背,看着在一旁站着的吴、丁两家当铺的人,“给个价罢。”

吴、丁两家当铺的估价人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欠身抱拳,“金……金方公子饶了我们罢,这四样东西,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小当行来给价啊。小的眼瞎……没认出来您就是金方公子啊!”

金芯眯着眼睛,看向大管家,“这怎么办,估价人给不出价钱啊。”

大管家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尴尬的笑着,“原来您就是金方公子啊。”

“正是。”金芯展开扇子,看着他。

大管家此时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三块汇财钱庄无存取上限的资金牌、一块可以调用金方公子名下所有财产的印章,那最后那个被金芯收回去的是荀药谷象征金童身份的紫金牌。

且不说金芯收回去的那张牌子,光赌桌上的这四样东西,就已经可以买下半块幽荒大陆。黑金市虽然富的流油,但是如何能跟邵子牧以国库信誉做担保建立的汇财钱庄?

更何况这“金方”这个小印章,谁又能给出准确的估价呢?

金方明里暗里的产业到底有多少,谁又真的清楚呢?

此时坐在长富坊对面高楼之上围观看戏的好事者,也已经看清楚了金芯摆在桌子上东西,眼尖嘴快的对楼下喊道,“我的天!上五楼开赌局的是金方公子啊!他带着三块汇财钱庄的紫金牌跟金方的小印章充当赌资啊!”

此声一出,在长富坊外围观的人群如火山爆发一般,炸了锅。

“什么!?我没听错罢?金方带了三块汇财钱庄资金牌和自己的全部身家来开赌局?”

“牛!真是牛的突破天际啊!”

“哎,哎,长富坊给的估价是多少?”

“你傻啊?这长富坊敢估价?”

“这长富坊估不起价,黑金市那么大也给不起价钱吗?”

“我呸,黑金市算老几啊,就算再有钱,能比帝国国库有钱?不是我吹,把黑金市全部身家押上,恐怕都抵不过金方公子的家产!”

“哎呦,这么说来,长富坊是准备杀人灭口了?”

“什么?!杀人灭口!”

“你当他们干不出来啊?黑金市本来也是杀人越货的地方,在这里杀个人算什么啊?”

“呵,你当金方是傻子吗?你都知道黑金市做什么,他能不知道啊?”

“我说你们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黑金市没本事杀金方,金方虽然是商人,可是也是荀药谷的人。在江湖上,敢动荀药谷的人,恐怕早就死绝了。杀了金方,不出三日,整个华城都会染上瘟疫,变成鬼城。”

“这可怎么办?照你这说法,黑金市不得不接这赌局了啊?”

“那能怎么办,开门做生意,自己立的规矩。金方只是遵循长富坊的规矩而已,这赌局黑金市没理由不接!这要是不接,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谁还去长富坊赌钱了?”

眼瞅着人群议论之声已经把长富坊与金方的事情扯到了黑金市头上,长富坊门口的守门人立即开始执棒撵人,“都滚开!一帮小赤佬,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滚开!”

*

长富坊门口议论之声扶摇直上,直达五楼,大管家听在耳里,身子止不住的发抖。金芯依然是一脸淡然的喝茶,许久不见大管家回复,他抬眼,“怎么?这价估不估了?”

大管家下意识的回道,“金方公子,这……这赌资,长富坊备不起啊!”

“不是吧?大管家,长富坊还能出尔反尔?方才我开局之前可是问过你的,若是长富坊付不起这赌资,怎么办?是你亲口回答若是长富坊付不起,由黑金市代付,信誉保证。这才过了几盏茶的功夫?你就忘得干干净净?逗我玩?”金芯眯着眼睛,露出危险的神情,“我金方是商人,信誉为先,若是今日你黑金市赖掉这事,恐怕日后也很难再把生意做下去了吧?”

大管家点头哈腰,“是是……那请公子稍坐片刻,我毕竟只是一个赌坊的管家,这事,我还是要去请示我们藤老爷子……”

金芯露出笑颜,“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于是大管家对金芯一拜,带着身后一群人匆匆忙忙的下了楼。

金芯一个人坐在赌桌前面,安然的喝着茶。

藤原在后面长叹,“原来如此啊……我方才还在纳闷公子打算怎么收黑金市,原来是这个办法。高!实在是高!”

“先利用千天赢够十万两白银的赌资,然后带着天价筹码来五楼开赌局,利用舆论逼长富楼接下这赌局,顺带拖黑金市下水。这样一来,黑金市所有的资产就被放到了这个赌局之上。公子真是好本事,手上居然有镇王刻字的紫金牌!”

金芯颔首,笑而不语,看向窗外明月。

------题外话------

【伏笔提示】

金芯手上的邵子牧那两张牌子,在第一卷的最开头就埋下了伏笔,药叶儿还没有进入邵子牧镇国将军府的时候,金芯就用计讹了邵子牧两块牌子,为的就是今日的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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