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窃窃私语之间,长富坊的大小管事们一路小跑的上了三楼金芯所在的赌桌。其中一个年长的看着金芯身前的赌资,额头直冒冷汗,上前劝说道,“公子手气可真是好啊,第一次来就赢了这么多,为何不在华城里四处逛逛,这华城……”
“莫不是长富坊这规矩立出来只是说笑的?”金芯眼眸微垂,并不看他们。

“哪里……哪里……既然公子想开局,五楼请……”年长的管事见金芯并没有走的意思,也不再劝,斜眼看了看身后的小管事,小管事立即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随我来。”

金芯起身,慢慢悠悠的上了五楼。这一行管事们都焦头烂额,谁都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个还在金芯身边妖娆妩媚的女子,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富坊五楼,几十丈长宽的地方,中间只摆了一张黑木桌子、两张黑木椅子,整层楼都铺着红的耀眼的地毯,房顶上吊着十几个八角空灯,把整个空旷的五楼照的如白昼一般。

藤原跟着金芯上了五楼,金芯刚一落座,就有小厮端来一盘做工精巧的茶果,一一摆放在金芯身边的小桌子上。

随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楼下管事们急的团团转,边上一个刚来不久的小厮看着各位管事的表情不解的问身边一个来了有些年头的同僚,“哎,李哥,管事们为什么是这副模样?有人去五楼不是好事吗?说不定今日长富坊的收入要创新高了!”

那个名叫李哥的人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厮,“你傻啊!上楼的人你认识?”

那小厮摇摇头。

李哥继续问,“那你见过?”

小厮继续摇头,李哥伸手给了这小厮一个爆栗子,“一个在赌场见都没见过、认都不认识的人忽然赢了十万赌资,要上五楼开赌局,这还不急?你可知这人方才那十八点通杀杀的都是谁吗?”

“谁啊?”小厮摇头表示不知。

“那都是华城赌神级别的人啊!三位赌神都压了一,那人压了十八,开出来十八,你真当那人有赌博强运吗?方才那一局,明显是被人出了千啊!”李哥说道。

“什么!”小厮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惊叫的声音,“你说那上五楼的人,出千了!怎么可能出千不是要被剁手的吗?!”

李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出千抓住了,那是要被剁手的。那要是,抓不住呢?”

小厮恍然大悟,“啊!抓不住,那就是明目张胆的玩赖啊!”

李哥神情凝重,“那能上三楼去玩的人,基本都是有出千的本事在手的,能小有名气甚至被贯誉赌神名号的,都是出千的好手。”

“方才那一桌,三人共同出千,压一。那庄本是必赔的,那庄手也是多年手速,必然是在开盅的时候已经是改了数,怎想还有一个出千更厉害的,改了庄手的数。那一手三六通杀,算计了桌上包括庄家在内的所有人!拥有如此厉害千术的人,你说那些管事怎么不慌?”李哥靠在柱子上,目光投向五楼,“看着罢,这长富楼多年的太平,在今夜就要被搅乱了。”

李哥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找到了答案——到底是谁有本事在众千手中出千上千?莫不是是那个传说中的千王之王,千天?

*

跟着金芯,在长富坊五楼的藤原忽然“哦”了一声,金芯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他,“怎么了?”

“原来那个名叫芜娘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千王之王——千天?!”藤原方才在后面一言不发的目睹那一局通杀,能出现这种场面实属不多见,三个千手一起出千压了一,庄家开庄出千变数,但是最后开出来的数,居然是金芯压的十八。

龙城金方公子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众人皆知,但是他偏偏来到了这个做事纯靠运气的地方赌钱。

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得通——他早就在长富坊埋下了自己的人,这个人出千的手段之高,可以瞒过这里的所有的人,只有这个样的一个人存在,金芯达成心中的期望。

方才那个名叫芜娘的女子,看见金芯时候的表情,现在细细想来,那并不是看见他容貌震惊之色,是看见来人是他,意想不到的愣神。

随后他们亲热,只是做给这里管事看的假象,金芯虽然表现的浪荡,但确实也没有从那个女子身上卡油。

任何举动皆是点到为止,看来那个女子很早就被金芯安插在这里等他来。

最后的那一注揭晓的时候,那个女子早就悄然离去。

这样说来,金芯想收黑金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开始在黑金市埋自己的人,今日他来,就是志在必得。

可是,黑金市这么大,赌坊虽然重要,但也不是全盘,这自从进了商界就叱咤风云的金方公子,到底要用什么手法才能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收了黑金市呢?

金芯看藤原一脸恍然大悟,只是淡淡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见到她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所以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现在看来,你也认为我只是来这里游玩的富家公子啊。老原头,你知道我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

藤原摇头,金芯指了指自己的头,“做生意,是要用脑子的。而你们黑金市,缺的就是脑子。一个靠村野强盗、杀人越货起家的地方,不会真的以为,一时运气好把黑金市做大,这个地方就会一直繁盛下去罢?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商人与强盗之间,决定性的差距!”金芯嘴角扯出冷若冰霜的笑。

没多一会,长富坊的大管家就亲自带着一队人来到了五楼,这大管家长得膀大腰圆,足足比金芯壮了好几圈。

大管家走来对金芯抱拳,低声问道,“是这位公子要开局?不知如何称呼公子?”

“金芯。”金芯回答。

“原来是金芯公子,我是长富楼的大管家,既然公子来五楼开局,可知道五楼的规矩?”大管家又问。

金芯点头,淡然回答,“知道。”

大管家来到金芯桌子的对面,“敢问金芯公子,需要我们准备多少赌资开赌?”

金芯听到这句话,笑的鬼魅,“大管家,我想知道,若是我准备的赌资,长富坊准备不出来,这堵局该当如何?”

这大管家明显没有想到金芯会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回道,“这不可能。”

金芯负手而笑,“怎么不可能呢?我可是带着全部的身价,来与长富坊开赌的。”

大管家抱拳,“公子说笑了,这华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长富坊隶属于黑金市,就算公子真的出赌资我长富坊出不起,自然由黑金市准备。长富坊开坊十多年,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坏了自己名声。赌坊做生意,还是信誉为先,这位公子放心便是。”

这长富坊的大管家早就打量过金芯,清瘦的身型,衣服里就算塞满都是银票,也不可能超过一百万两。

他后面的跟着管家模样的老头,身上似乎也没带什么重物。就算这公子能拿出什么稀世的宝物,这里的当铺估价也不会太高。他给出那样的承诺,只是为了维护长富坊的声誉。

这大管家又如何不知这金芯是来砸场子的,敢出千上千,还不被人察觉,当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像长富坊这种黑吃黑的地方,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一两个难缠的“小鬼”。

庆幸的是这些“小鬼”所图之物都是钱,能花钱消灾便花罢,“小鬼”走了以后,过不了多久,这银子又会被赚回来。

三年前那从长富坊赢走一百两银子的童向文,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鬼。”

这些“小鬼”虽然难缠,但还是给长富坊免费做了广告,这里流传的传说越多,慕名而来的赌棍就会越多,长富坊赚的钱就会越多。一百两银子,不过就是黑金市三个月的流水,只要这长富坊还在,那打发掉的银钱就不足挂齿。

今日,大不了再掏一百万两,平了这事。

大管家在听到三楼有人一个时辰不到赢了十万两赌资,要上五楼开赌局的时候心中就做好了打算。

本来以为来的人是哪个出名已久的大人物,若是那些早就出名的千佬,他这个久混赌场的大管家还是多少知道一些手法,运气好现场抓个现形,剁了手赖了这局,也不是没有可能。

谁知手下人来回禀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如此一来,出千手法、出千时间都无法推断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把坊里千术最厉害的人都召集过来准备着。

于是,大管家上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千术出众的赌徒。能在赌神级别的人面前出千上千,自然是这群靠千术赚钱的人神往的对象。

华城之内,十里长街之上,长富坊五楼要开赌局消息蹑影追风一般扩散开来。一时之间长富坊门口聚满了人,在门口阻拦的守门人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见人少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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