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一息都未撑过,元欢面上翻涌出一抹极为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眉眼之间尽是痛苦厉色,他口中喷出大量猩红,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巨力掀出,双脚离地重重飞出。

身后一众战士见状,纷纷脸色大变,几人围成一团,将元欢接住,这才发现,在他胸膛被横破而来,战甲衣衫皆是破碎,裸露出刀口横翻,鲜血淋漓的胸膛。

伤口之深,胸骨清晰可见。

元欢死死咬牙,竟是硬气得一声痛苦之声都未发出。

他双手颤抖却速度疾敏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金丝细线,细剑尖端锋利,直接扎入伤口皮肉之中,动作极为娴熟快速地将伤口缝合,白骨遮掩,恐怖的伤势总算没有再继续流血。

而这个动作,他仿佛在战场之上,做过了千百回一样。

不仅仅是他,这里的每一名将士,在战甲披风之下,皆是藏着无数这样的金丝细线。

虽然这些金丝细线带来的是极为残忍的疼痛,可是在关键时刻,是能够救人性命的。

元欢等人朝着袭击者方向看去。

刀锋之下,是一双极致阴骘的倒三角眼,他眼中散发者嗜血的光。

让人心惊震撼的是,眼前这名袭击者,竟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年幼得令人发指。

的右手手掌是残缺的,手腕以下被斩去不见分毫。

男孩以左手持刀,眉眼之间不见任何年幼稚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犹如野兽一般危险的气息,一身杀气竟是堪比当世魔头。

这名男孩长相极为普通,皮肤黝黑,衣衫褴褛,一头乱发也不知多少年没有打理了,泛着浓浓的油垢,极为邋遢。

若是无视他这一身非同寻常的气息,元欢甚至觉得他有些像乡野田间的贫穷野小子。

可是,此刻他遍体寒凉。

因为眼前这名男孩,竟是有着通元境的气息。

十二岁的通元境!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简直闻所未闻!

甚至都已经打破了传闻之中那位吴婴太子的奇迹。

男孩没有急着继续进攻,那双残忍弑杀的眼眸如狼巡视掉入自己猎杀范围的猎物。

他看起来稳操胜算极了,拖曳着巨大骨刀,平平稳稳地坐在断山之上。

目光戏谑地看着眼前一众军队,眼神极为不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军,新派昆仑奴军团?简直不堪一击!”

元欢深沉地目光落至他手中的骨刀之上,并非是因为体会到了此刀的可怕而感到深深的忌惮。

而是那骨刀生得极为古怪,竟是与那男童的左手融为了一体,一眼看去,就像是从他身体之中延伸而出的一个可怕怪物。

当真是诡异极了。

他从未在九州之上,听闻过这么一号人物。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是谁?”

男孩阴冷嗜血的目光宛若狼兽扫视着众人。

说话间,他手中的巨大骨刀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是飞快地融入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骨刀消失,他眉心现出一道暗月妖印,黑暗丛林之中男孩笑容带着扭曲的恶意。

“我叫曹根,出自你们大晋罗生门罪牢,本想着融入这孤月狼王的妖骨以后,让你们大晋的世子爷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不过……”

他嗤笑一声:“那贱种命太短了,倒也省了我一桩麻烦事,但顾瑾炎得死,你们谁也救不了他。”

元欢冷冷一笑:“罗生门罪牢出来的大逆也配辱骂世子殿下,不过是依靠邪径来提升修为,有什么可得意的。”

曹根大笑出声,笑容肆虐:“我就是得意啊,因为我马上就要一个人杀翻你们一千人,为什么不能得意!世子殿下?哈哈,叫得可真是尊崇万分啊。

你莫不是忘了,你们大晋赫赫有名的叶老王爷,自一个多月前,亲赴吴越皇城,向太子殿下跪拜三天三夜不起,像一只老狗一样的可怜卑微姿态当真是叫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可悲可笑!”

他扬起左臂,枯瘦的指尖似有锋利的光闪烁了一下。

元欢根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发动攻击的,身后扶着他的百名将士脖子间缠绕着一道淡淡黑线。

噗噗噗!!!

头颅齐飞而出如落雨。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凝滞,元欢目光僵硬地看着自己身后将士魁梧如山的身躯轰然倒塌,脖颈间碗大的伤口竟是光滑如镜,没有一丝伤口渗出。

他身体无法动弹,因为那切断他们头颅的淡淡黑线是从他的胸膛之中弥散而出。

元欢心中骇然至极。

这是什么刀!

一刀斩破他身,竟然还残留了如此可怕的刀意在他的身体之中凝滞未散!

看着死去的百人同袍,元欢双眸赤红。

曹根无比恶意地露出扭曲的笑容:“放心,我最后一个杀你,你是领头人,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同伴,一个一个在这里接连倒下。”

“狗东西!给你长脸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曹根面上笑容微微一僵。

黑暗丛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面色苍白,气血不足的男人,他周身环绕寒蝶,一身气息阴郁,衬得他有

些像人间怨鬼。

曹根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笑容,歪了歪脑袋,竟然很是亲昵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运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运秋消瘦不少,面色带着浓浓的苍白病态,他握拳掩嘴轻咳一声,眼底却是一派轻蔑:“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谁给你的资格喊我名字。”

曹根一脸委屈,左手却悄然覆在身后,掌心无声血裂而开,一把骨刀匕首从中化出,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夏运秋早在半年以前便踏入通元中境,若是不小心对待,恐怕他会死在这里。

“运秋,你不去陪你的曼娘主子,来这里坏我好事做什么?”

夏运秋面色阴沉之际,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扬手,腰间逆寒剑应声出鞘,万千寒蝶振翅,浓烈的霜粉粒子如疾雨狂针。

剑气缩放之下,曹根藏于身后的双手竟是被他强大的剑气气场锁死,一双手挂满了寒霜冰刺,僵冷难动。

而空气中振舞的寒蝶,仍自朝着曹根飞扑而去。

曹根眼瞳大睁,心道这便是通元初境与中境的区别吗?

分明不过只隔一个小境,可那恐怖的压制力却是让人如此束手无策。

夏运秋冷笑:“我养的狗,不听话了在这胡乱咬人,当然要乱棒打死得好。”

曹根眼底划过一丝阴冷,但并不绝望慌促。

他的本性如同阴沟里的蛆鼠,纵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杀死这一千人,但他不是没有预想过意外的情况发生。

“你们夫妻二人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我若死了,你们就不怕吴婴殿下降罪吗?!”

晦暗的枯裂气息自四周蔓延而来,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参天古树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之下,尽数枯萎落败,漫天寒蝶振翅的动作也明显迟缓下来。

浓郁的死意蔓延百里,天空之上不断有飞鸟猝死掉落。

新春的绿叶枯黄落败,透着荒芜的死意。

一名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曹根的身旁,她双眸空洞无神。

曾经一双黑色的眼睛此刻因为修炼死荒经大乘之境,已经完全化作了一片深灰之色,看起来像是秋季昏定的灰色天空。

她嗓音毫无起伏的说道:“自以为是的家伙,在夏运秋面前,你尚且还是一条狗,在吴婴殿下面前,你连狗都称不上。”

极具侮辱性的一句话没有激怒曹根,他反而咧嘴一笑道。

“你这样呆头呆脑的女人懂什么?在这世上,只有我理解吴婴殿下心中的想法,同为弑父者,那种孤独与冷血,旁人又如何能够理解与体会,总有一日,吴婴殿下会需要我走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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