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恨意,陵天苏顿时觉得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与汪子任之间,的确有怨,但这怨的源头还是源自于汪子任的贪念,主动来招惹他。

千里追杀之日仍历历在目,他几乎丧命北疆。

如今,他眼中并不存在这恨意,反倒是他这追杀者满目恨意,仿佛他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真是可笑……

如若不出意外,这家伙定要发表一番言论,来彰显自己此时的快意。

“叶陵……你知道我等今日等了有多久吗?!”

看吧,果然……

陵天苏懒洋洋的掀起眉梢,说道:“怎么?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我了?”

汪子任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说道:“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我也是没想到你能够自讨没趣到这种地步,都成了废人一个,还想着出风头呢,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我还真不知拿你如何了。”

陵天苏的脚步不停,望归台的试场极为广阔,距离陵天苏出来的铁门与中心巨鼎旁的汪子任仍是相隔甚远。

“我十分好奇,你能拿我如何?”

陵天苏毫不停歇的步伐彰显着他平静的内心,这不禁让汪子任心生不满。

因为他没有看到想象中自己想要看到的惊畏或是悔恨的表情。

汪子任残酷冷笑,拔出腰间长剑,剑锋直指陵天苏。

“你可还曾记得这把剑?!”

陵天苏笑道:“一把破铜烂铁,连玄器都撑不上的破剑也值得本世子记在心上?”

他当然记得这把剑,当日在北疆一行,被汪子任追杀,他正是提着这把剑。

原本这把剑只要加以锤炼,是有机会步入下品玄器之列的。

不过后来被陵天苏用玄雷果阴了一把,将那剑炸了一个半废,如今虽然看起来剑身明亮,但也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长剑罢了。

“那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这破铜烂铁的滋味!”汪子任一脸狞笑道:“万首试的挑战试一旦开启,即便是你爷爷亲临,也无法阻止了!”

他眼中无尽快意,手中长剑已经撩起,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他现在只想尽快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他知道这所谓的叶家世子不过是个假的,他的真实身份不过是一个妖兽,虽然他迫不及待的想让他身败名裂,但是父亲不准许。

因为一个废物世子不值得他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去讨好赵家。

那么,他便只好用自己的方式,来废了他好了!

对于提剑朝他急速掠来汪子任,陵天苏一步不动。

这副模样落在了他人眼中,就像是被对手极快的速度吓傻一般,呆愣在原地无从反应。

顿时引来四周不屑哗然之声。

毕竟一个无法动用元力的普通人的反应力,自然是远不及一个凝魂中期境界的强者。

二者之间的差距,犹如隔着巨海重山。

陵天苏心中却是想着,看来上次春意楼一战,这家伙的根基伤得不轻啊。

他引发了缔

心佩强行提升实力,重要时刻,却被突然出现的赫连一刀将他修为生生拍降了回去。

这几个月过去了,汪子任的实力居然没有丝毫进展。

仍旧是虚浮的凝魂巅峰境界,若是换做顾瑾炎来,这家伙估计在他手上都难以撑下十招。

破空而来的长剑直刺陵天苏的丹田气海,不难看出汪子任的用心险恶。

且剑锋之上,覆盖着浓厚元力,丝毫没有觉得对付一个普通人动用元力有任何不妥。

但是他不会一下子就杀了他,他会废了他的丹田气海,让他永无修复的可能性,再慢慢的折磨他!

陵天苏看清了这一剑的轨迹,汪子任手中的那把长剑之上,流生出无数剑气束缚,四面八方的席冲而来。

剑未至,那剑气束缚已经率先缠上陵天苏的四肢,好似藤蔓一般将他紧紧束缚,竟是不打算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

但对于陵天苏来说,他根本无需挣开这剑气束缚,因为无论是这束缚还是紧接而来的剑杀,在他眼中,并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他甚至无需施展任何功法,都可轻易挣开这一声的束缚。

可是他没有。

汪子任口中抑制不住的爆发出畅快笑意。

可下一瞬,他就像是一只兴奋求偶时被用力扼住喉咙的鸭子,再也发不出一丝笑声。

汪子任面上神情尽数冻结,稳稳被握在手中的剑分明精准无比的点在了对方的丹田气海之上。

按照常理来说,他的剑应该就像穿透豆腐一般轻易的穿透他的身体,摧毁他的丹田才是。

可为何,手上的感觉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已经超乎常理,他手中的剑就像用力抵在一张坚固不可摧的铁强之上,再也无法推进一分。

他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脑海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为何一个普通人的躯体能够抵挡住他的剑?!

巨大的冲击让汪子任陷入短暂的失神,他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景象。

登高台上的秦紫渃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心中那种莫名的信任与信心并非无厘头,他果然不会在关键时刻让人失望。

见到汪子任的剑无法伤到他,秦紫渃便已经心下大定,觉得这场比试,他一定能够胜过汪子任。

至于一个毫无元力修为的人要如何胜过一位凝魂巅峰高手这一点,她没有纠结深思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能赢。

想到这里,秦紫渃不由有些钦佩自己看人的眼光。

试问这世间有哪一位能够在身中禁元丹的情况下面对凝魂巅峰的强势攻击而分毫不损。

想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股自傲情绪,不过这情绪虽来得极快且突然,但也很快就被无尽的羞意所代替。

紫纱下的俏容微微发热……

自己又是他什么人,怎好意思为他感到自傲,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奇怪了?

被眼前这一幕惊愣到了,不仅仅只有汪子任。

整个观望台的观试者,除了苏邪,皆一时之间惊得不由自主的屏住

了呼吸。

良久,才有人发声道:“怎么可能……那叶家世子不是服用了禁元丹吗?怎么能够无伤无损的接下这一剑!”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这不可能……”汪子任脸色微微发白,这一剑居然没能够废了他的丹田气海!

他非常生气!

以至于手中的剑都因为心中怒意而微微颤抖起来。

他看着陵天苏,大声吼道:“你作弊!”

然后手腕用力,狠狠一划,在陵天苏的衣衫下,切开一道剑口。

剑口之下,则是露出一角漆黑的甲衣,散发着冰冷的质感。

看到这一幕,汪子任眼中顿时露出了然之色,随即冷笑道:“果然,原来是有内甲护身。”

他慢条斯理的收回长剑,而剑气束缚却未散去,他不知那位冷淡莫测的主试官身在何处。

只能仰面试图找出那道紫色身影,张望片刻后未见平阳王的出现,心中微微失落。

随即高声呼道:“使用内甲护身参试,这难道不算违规吗?”

…………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反应,短暂的平静仿佛无声的讥讽,似是在嘲讽他的无知。

汪子任面色微黑,神色有些不自然。

很快,观试台上替那位主试官发出无情的嘲笑之声:“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小家小户,居然只知甲十一号玉牌能够任意挑选对手一次,却不知身佩防御玄器也是自身底蕴实力的一部分,居然还在这可笑扬言,真是丢人……”

“这人我认识,来自永安汪家,他父亲倒还算是个人物,可惜啊取了一个北离女子为妻,结果就生出这么一个窝囊废来。”

“可不是那,记得当日春意楼一战,咱们这位世子殿下不过才凝魂中期修为,就将这凝魂巅峰修为的汪子任打得满地找牙。

自那日后,叶世子虽然行事荒唐,但修为却是蒸蒸日上,这小子愣是不敢上去找麻烦,直到叶世子修为被封印,他倒好,第一个挑出来找场子,真是丢咱们修行人的脸面。”

“小世家出来的小子弟都这副德行,还好这种无耻之徒没有与我排到一个试台之上,不然啊,我还真羞与出手。”

听到一番番冷嘲热讽的四起言论,一直静立与人群中的陆离淡淡的扫视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言论之中有牵及到他离人,但他仍是神情平静,极富涵养。

他身边的白玉洞府同门之人与这位陆离师兄相处多年,简单的一个眼神交流,便能看懂他平静眼眸下的深邃暗潮旋涡。

那名白玉洞府弟子当即冷冷插言发话道:“离人女子?离人女子又如何?这姓汪的自己不争气,如何能牵扯到他的母亲。

我可是记得这汪子任可是从小被父亲养大,极少与他的离人母亲生活,而他的父亲可是地地道道的晋人,你怎么不说是你们晋人教子无方?”

说北离女子的那名年轻世家子弟顿时语气一塞,随即毫不客气的回嘴说道:“我大晋男儿,个个光明磊落,至于混杂出了其他什么血脉而生下的子嗣那可就无法保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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