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苏点头道:“不错,正是我,还请夏大人莫要忘记,只要本世子手持文书,站在这大理寺监牢中,顾然便是归我所管,至于你那牵强的借口就别拿出来糊弄人了,既想让我办好着案子,却又不让我接近犯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公然破坏大理寺牢门,这是大罪……”

“嗯,我知道,不过用顾瑾炎的话来说,这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虽然本世子认为这句话中存在着一些漏洞,但此时此刻用在这里却刚刚好。”

“那么……这门值多少钱呢?我赔就是了。”

陵天苏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副很好商量的口气。

但……是怎么计算的吗?

夏运秋黑着脸道:“这不是金钱问题,而是态度问题。”

“态度的话本世子一向很好啊,话说请我来这的背后那位大人物,应该就是你们门主吧,而我负责了顾然一案,你虽然不算主管案件者,但你也有在从旁协助的份吧。

结果你不但不协助,还处处刁难,暗算本世子的事呢,本世子也就不提了,反正也没受伤没必要像个姑娘家似的哭哭啼啼去跟上头诉苦。

但是本世子让你开个门如此简单的事你都要推脱,未免也太不讲本世子放在眼中,更不将你们门主放在眼中了些吧。”

陵天苏冷笑道。

事情扯到门主身上去了,就容不得他不重视了。

只见夏运秋脸色一变:“莫要信口雌黄扯上门主大人!我素来对门主大人敬重有加!如何不将门主大人放在眼中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脏水岂是你想泼就泼的!”

“你们门主想让我办好此案,那便是看好本世子的办案能力,你却从中作梗,不是没将他放在眼中又是如何,还好意思在这里狡辩,这门也是你逼我破坏掉的,你分明有钥匙却不拿出来,本世子已经是很好说话了,愿意赔偿,你还想怎样?想将事情闹到你们门主那里去?本世子也不是不可以奉陪到底。”陵天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夏运秋蹙的眉拧成了死结,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的扩散着。

刺骨阴寒的气息自他身后如同群魔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陵天苏这边笼罩而来。

青冈石墙面瞬间凝结出一道厚厚的寒霜,咔咔的冻结声蔓延而至。

被刀锋火花点燃的烛火瞬间明灭。

监牢内,再度陷入黑暗。

陵天苏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随着一声脆响,明灭的蜡烛烛芯腾然燃气一撮明蓝火焰。

火焰虽小,却面临那铺天盖地犹如霜降般的寒意却能够保持一直平静的燃烧着,照亮着这里的一切。

若是真正的生死对决,陵天苏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正如夏运秋所说,这里是大理寺,罗生门的地盘。

他可以暗算伤他,但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怕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杀手。

陵天苏直接无视他的冰霜杀意,就这般轻松的扛着短刀走到顾然面前,俯视她道:“我是叶陵。



丝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顺流而下,顾然轻声一笑。

“我知道,你是瑾炎的朋友。”

顾瑾炎的朋友向来多不胜数,但能够从他姐姐口中说出是他朋友的,却占极小数。

果不其然,对于二人之间的对话夏运秋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那释放明显的杀意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陵天苏背对着他微微侧头道:“行了,这里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了,已经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诚然一副上位者打发属下退下的语气。

夏运秋冰冷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动,最终化为一丝冷笑。

“希望世子殿下好自为之。”

黑衣无声无息的退下,墙面上凝结出的厚厚寒霜也如同潮水般退下。

陵天苏余光瞥去,只见发出咔咔声的青冈石墙壁此时已是冻裂之痕满面。

显然在那恐怖的寒霜之力下,即便是坚固如铁的青冈石也难以抵御。

这般对冰寒之力的掌控,已然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即便是陵天苏凭借着两把寒属性的凛冬霜叶怕是也难以与之抗衡。

“对于夏运秋,你还是小心些,这个人……很危险。”

顾然的声音微弱响起,但却有着一丝明显的关怀之意。

陵天苏呵呵一笑,觉得顾家这对姐弟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妙。

如今分明是她被绑在这里受尽酷刑,却反过来提醒他小心夏运秋。

如今这情形,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危险吧。

虽然对于顾然抛下一军将士私自回京这一行为不是很能理解。

但出于个人角度上来看,他对这位顾大少的姐姐并无多大恶感。

“顾然姐姐就别担心我了,如今你这副凄惨模样要是被顾少看到,指不定得有多心疼呢。”

顾然摇首笑笑不说话。

陵天苏微微一怔,眉头轻皱,再次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却不失礼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脸色渐沉:“看来顾少已经来过这里了。”

“他来与不来,都不重要了,夏运秋不敢杀我。”

顾然双瞳黑得发亮,纵使一身伤痕累累,狼狈的被铁链绑在那里,但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其自身的锋芒。

陵天苏却异常坚定道:“不,虽然对你来说不重要,但对夏运秋来说很重要。”

靠墙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静置着一壶茶水,倒放几盏空茶杯。

陵天苏走过去倒了一杯茶水,满满的茶水如同墨色一般浓烈。

放入鼻尖轻轻一嗅,竟是上好的墨茶,想来是那夏运秋的喜好了。

确认无毒后,陵天苏将这杯茶凑到顾然唇边,示意她喝茶。

顾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用。

虽然她贵为顾家大小姐,但却与她那纨绔弟弟是一个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没有养成如城中大家闺秀般娇生惯养的陋习。

对于叶家世子亲手送到唇边的茶水自然是极为不适应。

陵天苏道:“你的嘴唇都干裂了,若不是不能随意解开你身上的锁链,叶陵也不会如此无礼,不过还请顾然姐姐放心,不出几日,叶陵定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锁链,今日还请姐姐将就将就。”

顾然抬头看了一眼陵天苏,笑了笑,低头将茶水喝下。

正如他所说,她已经整整三日滴水未沾,虽然此时她喉咙干渴似火烧,但她饮茶的速度却是极慢的。

陵天苏十分有耐心,陪着她将这一满杯茶水饮尽。

他的手很稳,喂茶期间没有一滴流出。

将手中空杯随手扔下,用衣袖轻轻将她唇边茶水小心擦干。

“谢谢。”

饮了一杯冷茶的顾然说话声音也恢复了一些气力,她诚恳道谢。

陵天苏道:“你身上的都是新伤,而且是用了两次刑留下来的,我想上一次,是因为顾少来此看你,夏运秋故意动刑给他看的。

而近日,他不是给我看的,而是以为以顾少跟我之间的交情,顾少会来求我,带他一起将你救出。

只是他还是太不了解顾少,在没有绝对把握下,顾少不会轻举妄动,这样只会给你造成麻烦,他这刑也算是白上了,毕竟没有给他想看到的人看到,他现在应该很失望。”

顾然呵呵一笑,表情竟显得有些欢愉。

“我们家那老头子与瑾炎相处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彻底看清他的本质,叶世子不过与瑾炎见面了数次就能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可笑的是家里的老头子还严禁瑾炎与你来往,如今看来,瑾炎交你这个朋友,没有交错。”

顾然口中的老头子自然是顾家家主顾享了。

陵天苏倒是不知道原来顾家家主曾严禁顾瑾炎与他相交,不过细细一想,倒也能够理解。

“顾大人不愿顾少与叶陵来往也不是没有道理,顾大人爱子心切,而叶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人之常情。”陵天苏道。

“只是叶陵有一事不解,还望顾然姐姐能够为我解惑。”

“何事?”顾然问道。

陵天苏将心中疑惑说出:“叶陵对于姐姐的事迹也是有所听闻,十四岁从军打仗,十七岁为我大晋立下赫赫战功。

当年离国险些攻克大晋重要都城凉州,因为那时的凉州城城主无故暴毙而亡,群龙无首,其他城池的能人将士自顾不暇,分别镇守着自己所管辖的江城。

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灭城的关键时期,却是顾然姐姐指挥得当,率领群雄守住了那凉州,自此少年封将,成为了我大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将军。

算到今时今日,也是带兵打仗整整八年余载,一直恪守军中军规,无论大事小事,从未有过失职的地方。

虽然顾家三爷突然被人杀害,姐姐你很可能会关心则乱,但叶陵认为,这绝不是姐姐能够抛下军中将士私自回京的直接理由。”

顾然勾唇深意一笑,随着她的笑容加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你方才说,叶家的水深,但是在这大晋九大世家中,哪一家的水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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