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陵天苏想太多,他总觉得自己这次两次面见天子,他都并未穿着他那身龙袍。
要知道如今现在这个时辰,可是早朝刚过之际。

那也就是说,这位天子在召见他之时,还刻意的换下了自己一身象征身份的龙袍。

这天子……似乎不愿以天子身份与他交谈,好似时不时的想要营造出一个长辈形象来面对他。

对于这个想法,陵天苏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是天子,帝国之主,而他则是藩王之孙,虽然怎么看也不是对立的形式,但也绝不会是同一阵容。

自古君王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后宫,都要十分谨慎对待,雨露均沾。

对于自己的臣子更要如此。

一个合格的君王绝对不会过分的独宠哪位臣子。

这样不仅会引来非议,更会将那位臣子推到风尖浪口的地步。

更何况他是个没有实权的世袭世子罢了,天子更没有必要刻意与他亲近。

可如今天子所做种种,皆透着古怪。

“知道今日朕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这位大晋天子不仅拥有者万里河山,同时还仿佛拥有者批不完的奏章。

虽然语气轻松的好似普通的拉家常,可天子手下执笔不断,认真挥洒着狼毫玉笔,眉宇认真的批阅着奏章。

而他桌案推积的奏章,比起昨日的,看起来似乎更多了。

可谓是堆积如山,看着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心累的情绪。

可天子面上不见丝毫疲惫,不知是否真的不知疲惫,还是不敢疲惫。

陵天苏暗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人人羡慕向往的帝王之座,也并没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与之比较,他隐隐的有些了解为何无祁邪比起九天之上的虚无神界,更加向往人间了。

“叶陵不知。”

“不妨猜猜看。”天子玉笔不停,却突然抬头冲他挤了挤眉毛,将他雷得甚是不轻。

“……”好麻烦的天子。

陵天苏顿时觉得头有些大,他不愿打着哑谜,随口应付道:“难不成陛下是为了来考察叶陵学业不成?”

说完瞬间,即便是透着推积如山的奏折,从那缝隙中,陵天苏分明看到天子的神情愣了愣。

随即好似找到什么由头一般,恍然道:“不错,正是如此。”

陵天苏露出一个看智障般的眼神。

你能在敷衍一点吗?

感情你火急火燎的传召小爷我都是传召的好玩的吧!

竟然连传召理由都要我帮你想好!

堂堂天子,未免也有些太荒唐了吧。

陵天苏正等着他的下文,或是检查学业的例问,只见这位天子陛下竟然继续批阅起了奏章,竟当他如不存在一般。

整个御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唯有偶尔天子狼毫沾饱墨汁的细微声音响起。

一个时辰过去了,陵天苏就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那里好似无事人一般看着他。

心中已经将这位天子陛下吐槽了无数遍。

好在正为皇上端上参汤的老太监极为有眼力见的吩咐小太监为他搬了一张凳子上来。

陵天苏坐下后,实在不愿干等下去,开口便道:“陛下,叶陵可以先退下了吗?”

“不可以。”天子理所当然答道。

“……”

“朕希望你在宫中好好的修身养性,专研学业,更是为你请来了整个宫内最好的老师。可你却态度如此怠慢,竟睡到早朝完毕都还未起床,是诺儿太惯着你,还是你太过于顽劣?嗯,想想你连当朝公主都敢揍,想必是后者了。”

陵天苏才不会相信他的这番鬼话。

堂堂一国之君,手底下有那么多军机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他却偏偏咬着他的学业不放。

呵呵,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他这样,无非是以另一种形式想将他困在宫中,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本以为他传召自己入宫,是因为他这位刚刚入京的世子殿下还并未来得及建立自己的势力。

一来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二来是用他来牵制他的爷爷叶沉浮。

步入尘世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渐渐知晓叶公在大晋的地位是何等的举足轻重。

功高震主这是君王最为忌讳的。

可后来,陵天苏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只因自己爷爷那暧昧不明的态度。

自己的孙子被皇帝圈禁在了宫里头,一般来说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怎样将他从这宫水当中捞回去吗?

可他倒好,竟然第一时间拍手同意,真是不知他是何种想法。

难不成他认为这宫里头比外头还要安全?

至于对于天子的这个问题,陵天苏自是丝毫不惧,道:“陛下想必是误会了,渃公主的的确确是位极好的老师。身为学生的我自是不敢怠慢学业,只是第一天的学习,渃公主显然是第一次担任先生这个角色,难免没有把握好时间分寸,直到夜深后才完毕教学,这才导致了叶陵今日的赖床,但叶陵自认为在学业方面,是绝对没有怠慢的意思。”

天子大有深意的“哦?”了一声。

浓眉高扬,眼眸中竟然带着一分笑意,道:“如此看来叶陵倒还真是一位好学之人,竟然学习到深夜才肯罢休,不错,不错……”

不知是不是陵天苏的错觉,这位天子将深夜二字咬字极重,随后的两字不错,更是让人听得有些别扭。

话一出口,陵天苏才知他话语中的歧义,他与秦紫渃分别身为世子与公主。

无论是身份还是性别,哪怕是探讨学业,却到深夜才别,怎么想也于礼不合。

不过话已出口,陵天苏倒也不会事后后悔。

毕竟可是你这做父亲的安排我随你女儿学习,至于怎么学,什么时候学,你也没交代,自然不可抓着这事来不放。

而且听这天子的语气,似乎并未动怒,反而还带着一丝高兴的意味,真是不明所以。

“既然你小子如此自信,可有胆量让朕考你一二?”

陵天苏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

从我进门那一刻,你就说要考量我学业,谁知却让我干等你整整一个时辰。

如今又要考,这又是准备让他等到何时。

不过显然这次他的脸皮没有继续厚下去,果然有考察他学业的意思。

可陵天苏依旧有些不满,他不过是跟着秦紫渃学了一天的炼器之道,又有什么考察的必要。

可出乎意料的是,天子考察内容并非炼器之道,而是四书五经,道经,德

经,儒家大学等知识。

陵天苏微怔,这才想起了昨日天子的初衷是让他跟着秦紫渃好好的修身养性,学习知识。

但学的却不是炼器之道,本以为偌大的皇宫皆在皇帝的监视范围之内,秦紫渃的寝宫自然也不例外,可如今他却并不知秦紫渃教他炼器之事。

这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对她有所偏爱,并无刻意监管这位公主的生活意图?

不管是何种,都不是陵天苏如今操心的。

对于他的问题,陵天苏自是从容对答。

在狐族宝库中,本就收集了不少典籍与人间书籍,在加上她回到叶府中,也看了不少书籍知识,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是深记脑海之中了。

对于他的从容对答,天子显然十分意外。

想不到此子肚子里竟是有所墨水的,看来他在天凰山上,倒也不是顽劣之辈。

据他所知,这小子化形成人还不满一年,也就是说他还是狐身之时,便已然开始吸取知识。

呵,真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孩子,果真是天赋异禀。

虽说是在提问过程,可天子并未停止阅读手中奏折,口中考核题目却是不曾停顿半分的脱口而出。

在陵天苏答完他的问题后,下一个问题又会接踵而来,一心二用这一天赋,天子显然是发挥到了极致。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陵天苏未有丝毫差漏,从容对答。

天子总算是停止发问,看其模样,是愈发的满意。

对于天子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好感,陵天苏自是无从可知。

只是觉得这样下去太过于浪费时间,便道:“陛下,您问也问完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叶陵可以先回去了吗?”

天子含笑道:“不可以。”

“……”

陵天苏无语至极,问道:“为什么?”

天子失笑,在这皇城之内,敢直接当面反问他这天子为什么的,恐怕也就只有这小子了。

他眉眼舒展,笑道:“嗯……你可以理解为朕批阅奏折,很是无聊孤单,需要一个人作陪,而你叶陵又是这皇宫中最无聊的一个,本还想着若是你学业尚未圆满,便可放你回去继续学习,可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学业十分出色,陪朕这么一小会,想必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很好。”

“……”感情闹了半天,是他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说他是宫里头最闲的一个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吧。

他可是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办的呢,虽然学习知识已经圆满,可学无止境这个道理,您堂堂一个天子会不明白?

再说,他又不是要去参加科举考状元的,他学习人间知识,也不过是为了更加贴切的融入这个人类世界罢了。

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个修行者,在他的脑海宝库里,有着那么多的修行功法等着他去钻研。

远的不说,如今有个现成的老师肯教他炼器术,您却让我在这浪费时间,真是太过分了!

还说什么一个人太孤单,那就更加可笑了。

你一大君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随手一招,那些女人还不得个个挤破头的往你这儿钻,哪需要他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

(ps:对于新人写手来说,寂静的书群来新人真的可以开心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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