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前院和正院一起动起来了。
前院膳房和后院膳房都赶着给两处送水。

灯火通明下,外头北风吹得呼呼的,雪花又大又急,漫天飞舞。

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地上就有了好几寸厚的雪了。

树枝上也压得厚厚一层。

风太大,吹得人根本就睁不开眼。

雪明明是一片一片的,可打在脸上像是石头子儿一样。

各处打扫的奴才们冻得要命,十月里了,可有的太监们冬衣还没做好呢。

府里的人手是不少,可都要紧着各处主子,然后是一等丫头和太监们。

他们这些个粗使的就一时半会没做好。只穿着夹袄撑着。

不过好在南山北山还好,有雅利奇赏赐,他们倒是一早准备好了棉袄。

虽然也冻得厉害,但是好在是不至于能冻死。

后院膳房里,小太监们一桶一桶往外送水,然后大厨们紧着做早膳。

简单的也得吃点,这天气要是饿肚子进宫,那可顶不住。

今儿还得在奉先殿磕头呢,这一遭下来人就不好了。

前院里,四阿哥换上了大礼服,然后等着膳房送来吃的。

吃了两个饼子,基本干噎进去的,最后喝了几口茶顺了一下,洗漱过就算是可以了。

福晋慢一点,也在寅时中的时候好了,忙不迭往前院走。

就这一点路程,因为风雪太大,福晋都觉得闭气了。

到了前院里,瞧着四阿哥她都说不利索话了。

四阿哥也不想张嘴,摆手叫她上车赶紧走。

这雪瞧着一时半会的停不住,今儿还不知道怎么受罪呢。

府外街上有人打扫,但是毕竟雪太大,一夜没停,可也没法弄干净,这头你弄了,那头它又落了。

所以马车走的也很艰难,路上还打滑,马都不好走太快。

跟车的奴才们也是,短短一截路程,感觉外衣已经冻住了。

从府里到宫里这段路,真是走的煎熬百倍。

本来是不算远。可如今路难走,偏还不能误了时辰,可想而知四阿哥的心情如何了。

等四阿哥他们终于进宫,就遇见了一样狼狈的五阿哥一家。

更倒霉的是五阿哥,他下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别的没事,就是礼服衣摆弄脏了。

正犯愁呢。

“五弟你别急,这不严重,等会进去坐下叫人给你擦擦,天气暗,看不出来。再说一会也要跪着去。总要脏的。”

就今儿这天气,别说是他们了,就是皇上也得脏了衣裳。

这么大的雪,四阿哥记忆里也没几回。

还夹着大风呢。

等时辰到了,康熙爷带着儿子们祭拜先祖。太庙外头,康熙爷带头,就在风雪中跪下。

好在下面有个垫子,可也没多大用处。

因为风大,康熙爷说话都是戗风的,不知道吸进去多少凉气。

他跪着将敬告祖先的陈词读完,又读了今年的总结,还有些来年的展望云云。

跪在前面的皇子们的垫子还算厚,跪在后头的宗室们就随便给一个了。

在后头,是皇室里的女眷,贵妃带着四妃以及嫔位以上的主子们跪一片,

再是太子妃打头,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都在这里跪着。

在后头还有宗室里有品级的福晋们。

这就更惨了,垫子又小又薄的。

跪一会就觉得浑身都冻僵了。

福晋们都做了准备的,护膝都是绑上了的,可这天气,四面八方的寒气,哪里管用?

再说了,康熙爷都不怕,谁敢说怕?

冻死在这里,那也是祖先的意思。

从卯时就跪在这里,到了辰时的时候,众人已经僵硬的机械了。

康熙爷将该做的都做完,人都已经起不来了。

还是梁九功和李免使劲儿撑着呢。

然后就是康熙爷带着儿子们,侄子们等宗室里的人回乾清宫。

后宫里,娘娘们回宫,然后福晋等人去拜见。

总算是能动,众人就跟重新活了一回似得。

而这时候,府里头雅利奇才睡醒。

她刚醒来,就听见外头扫雪的声音,刷刷的。还有风声也是很明显。

“玉兰。”雅利奇叫了一声。

“哎,奴才在呢。”玉兰应着,几步就走来掀开了帐子:“格格醒了?”

“瞧你这样,冷的厉害呢?”雅利奇笑着看玉兰,玉兰穿了个厚厚的棉马甲。

“格格别取笑奴才,是冷呢。幸亏喻哥哥机灵,昨儿个要回来几个姜,一早上煮了姜汤我们都喝了,他们外头扫雪的才不至于冻着了。”

说着,玉兰手脚麻利的伺候雅利奇起来。

铃兰几个也早就来了,方才是做别的。

这会子都来伺候雅利奇。

早膳果然不早,到了辰时都过了两刻钟了,才吃上。

外头风雪丝毫没有要小一点的意思。

将大白天弄得像是黄昏时候一样。

“格格,今个过节呢,奴才们祝您年年有今日。”玉兰带头道。

雅利奇笑着叫了起,然后叫玉兰拿出了红包。

里里外外都赏赐过了。

“叫南山北山都进来吧,不用在扫雪了。不停的话,傍晚时候扫就行,回头铲出个路来就成。”雅利奇道。

喻忠海应了,叫人都进来。

这天气也确实没法弄了。

“今儿这天气,也就没法好好过了,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没人来。你们都把肚子填饱了,这天气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

雅利奇表示特别的淡定,天气不好,影响不大。

众人见她这样,也跟着放松下来了。

不多时,南山已经嘴巴利索的讲起故事来了。

虽然都是家长里短的,但是也还挺有意思的,雅利奇权当听说书了。

京城里,拐棒胡同里,奇里跟儿子富勒珲两个人过节。

胡同里头的老李头却夹着大风雪的来了,穿了个不怎么好的羊皮袄子,可看起来暖和的很。

一进来就咋呼:“哎哟,舍得烧炭,家里这么热乎?”

“坐,这天儿的,怎么来了?”奇里起身让出炕上热乎地儿来。

老李头摆手,现在门口抖落了身上的雪才道:“着急什么,我是来瞧你们一下,我们家婆娘叫带的。”说着就拿出一个花布包:“哪,刚出锅,估计你们有肉汤没做饼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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