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男披散着长发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
任子滔亲了亲她额头,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给江男盖严后,悄无声息调好空调温度挪下床。

此时客厅里,夜晚的微风吹散了窗纱。

沙发上、地上是随处可见丢落的衣服,地板上有脚印留下的水渍,阳台的浴缸更是一片狼藉。

任子滔却没管这些。

他席地而坐,在看着手中攥着的蓝色床单。

将床单铺开,大海的蓝,红色的血,映照的格外明显。

他用大拇指摩挲已经干涸的血迹,摩挲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床单重新叠好站起身,瘸着腿走向衣帽间,将床单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

写字台前,他取出一个崭新的日记本,摘下笔帽在上面写道:

2000年9月3日,我得到了江男,我很开心。

一个女人看起来好,用起来也好,那才是真的好。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而我,第一次却表现的格外不好,为了证明自己,只能不顾她的讨饶,最后给她累到睡着。

此刻感受?

嗯,从此,不论将来我是什么,我是她的。

并且在心中期盼着:

能在年轻时,做她最亲密的情人,让她快乐的像个小公主,将来再给我生个小小公主,我会一个手心里是她,另一个手心托起小小公主。

中年时,做她并肩信任的爱人,有一天父母生老病死,我们身边没有什么亲人了,我也会陪在她身边,为她担当,做最后一个守护她的至亲。

老年时,和她一起做最贪玩的伴儿。到时候不论科技产品怎么更新换代,都要负责教会她,不给子孙儿女嫌弃我们的机会,要让她感觉从没被社会淘汰,她还是一个最时髦的老太。

可……

真正二十一岁的任子滔,我此刻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回来。

万一,我是说假如,忽然有一天你又回来了,而我走了,我请求你,一定要把我以上写的承诺做到。也拜托你,千万不要让她失望,不要让她觉得被辜负,也不要让你以后遗憾。

你要记得,别犯错,别好奇别的女孩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可爱,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因为她的心怕漂泊,绝对不会给你一次改好的机会。

另外,她不是一个爱发小脾气的人,更不是一个擅于撒娇的女人,你要保持主动。

如果有一天她意气用事了,她对外人哪怕是对别的男人格外讲义气了,无论你有多嫉妒、多生气,有多少道理和你坚持的原则,也请你要记得先顾及她的面子。

让她有了台阶,相信我,你甚至不用对她再说教,她下次就会变得很好。

她也会羡慕和嫉妒,但和其他女孩相比,常常表现的不明显,所以请你无论多忙都要认真倾听。

她丢三落四钥匙常丢,手机充电器经常忘带,你最好身上要配一套,以防她连家都回不了。

她很爱美食,她其实并不想减肥,她恨不得一日三餐晚上再来顿夜宵,夜宵最好是路边烧烤。

所以,在外就餐时,别的女人擦口红是表示吃饱了,她却可能擦完口红再吃几口,你靠这个判断是不对的,尽量不要让她吃口红。

所以,更不要轻易相信她说吃饱了,不要相信她说对付吃一口就好,你不要让她对付,哪个方面都不要,对付这词,不可以。

她也很懒,连头发洗完都懒得吹干,你既然喜欢她那一头长发,就要负责到底。

她爱乱放东西,做事情不细致,我知道你有轻微洁癖,但请你记得最重要的一点,她所有的小缺点,都是因为在你面前是最放松的状态才会如此。

如果有一天,她在你面前礼貌有涵养,落落大方很注重细节,一切都按照最标准的仪态,那代表她不爱你了。

她……

任子滔腾的一下将圆珠笔扔到墙角,彻底写不下去了。

深吸口气,他将日记本藏好,瘸着腿进了健身室,开始挥汗如雨的举哑铃,而心里想的却和刚才写的完全不一样。

心想:我为什么要写那倒霉的东西,我还嘱咐他?他凭什么!

假如,没有假如,如果假如真有那天,他听不听话都得听。

因为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成为穷光蛋。

到时候一个真正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太嫩,如果没了公司没了钱,而江男是位要什么有什么的大美女,那他只能仰望。

到时候他永远也够不到她,他就会乖乖听话了,甚至搞不好能回家当贤内助,那江男更能过些省心日子。

过日子?

想到这,任子滔一想那画面,差点气的将哑铃顺窗户扔出去。

不可以,是他自己也不行!

拽过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纳闷自己怎么又给琢磨回来了,甩甩头,在心里连续嘀咕了几遍:不会回来,不会回来。

任子滔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连续深呼吸下定决心:再稳定一些,他就坦白,坦白自己是重生的。

自己翻来覆去折腾、不安,不就是来自这个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给他吓一跳。

着急让别再按门铃了,别给江男吵醒,任子滔匆忙拽开健身室门时,被门口放的器材绊了一跤,碰到膝盖疼的他情不自禁嘶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任子滔拧眉用气息呵道。

张助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不小心瞄到门口的女士小白鞋,啊,原来如此,完了。

不敢耽误,赶紧将文件夹递过去,也用气息回道:“任总,这是今天所有初试者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您脚没事吧?用不用明天找医生来看看。”

任子滔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不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留下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着急回去看看江男有没有被吵醒。

张亦驰看了眼门,摇了摇头,又给自己顺了顺心口,觉得从早上开始就有些不顺,一定是昨晚没做好梦,才能又被老板嫌弃。

而这门铃声确实吵到了江男。

江男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抱着被子揉揉眼才坐起来,任子滔一个前扑又给她扑了回去,床垫都颤了几下。

任子滔隔着被子搂着哄着江男说:“快睡。”

怕睡不安稳,又一边拍着江男的后背,一边小声哼唱道: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数不清啊多少鸭。”

江男往任子滔怀里拱了拱,咯咯笑出了声。

那点不好意思,全被逗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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