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一出,宛如蛟龙入海,霸道无双。
韩若静静的看着陆沉弹琴,突然又想起了先前他在柠家大宅出的那一剑。

陆沉弹琴就如他用剑,一样的不容置疑,霸道无双。

世界上有那么一小撮人,无论境界高低,身份大小,当他们练起天生便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就是最风流的人物。

一曲终了。

原本限制琴音的茶香迷雾不知何时就已经消失殆尽。

圆台之上的所有人都从那种震撼茫然中回过神来。

司徒琴脸色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从琴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这种不讲技巧,不讲道理,宛如碾压的奇特方式,却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短暂的沉默。

“第一名,陆沉。”

作为评审的司徒谦看了眼报名手册,平静说道。

按照正常流程,一般来说需要评价前三甲。

可他却只宣判了第一名,一般来说肯定会招来异议,但是这一次却没有。

因为再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来,这种接近于道的琴音与他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等级。

陆沉走下圆台,突然皱了皱眉,说道:“像这种比试还需要多少次?”

柠欢欢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说道:“各项比试选取第一名,进行最后的春启战。”

陆沉挑眉道:“混战?”

柠欢欢点头,说道:“对呀。”

陆沉扫视四周,不解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开打的类型?”

修行界中,无论以何种姿态,何种方式入道,最基本以及最重要的还是战力。

修行界中,弱肉强食,很俗,却也很真。

所以陆沉能理解最后以最常见的战力来分胜负,但却有些不懂既然总是要打,为什么还是要弄那么多的花样,这样颇有些脱裤子放屁的意味。

柠意天一直沉默寡言,此刻才开口解释道:“主要是为了名额以及利益,前五名能掌控城外灵矿资源的分布,至于为什么开始没有打架的项目...”

柠意天苦笑了一声,说道:“道德门数十年来一直占据春启会第一名,门下弟子资源又冠决全郡,所以...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因为反正最后的赢家都是道德门。

陆沉哦了一声,然后踏步开始朝着四处闲逛。

琴音比试很快就落下帷幕,但其余的比试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有面容清秀的孩童在棋盘之上指点江山。

有白发翁翁没有丝毫境界的老人在千米高空之上漠然垂首。

有两位身子单薄的读书年轻男子唇枪舌战。

欧阳家长女欧阳倩倩在沙盘之上运筹帷幄,面露哈欠。

陆沉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皆是一扫而过。

柠欢欢跟在后面,有些担忧道:“陆沉,你等会打得赢他们吗?”

“既然要帮你退婚,那就是自然的事情。”

陆沉说道。

柠欢欢小声道:“要是打不赢怎么办?”

陆沉认真想了想,说道:“那就跑。”

柠欢欢挠了挠小脑袋,迷迷糊糊点头。

....

春启会从正午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

在场众人大部分都是修行者,没有丝毫异样,更何况圆台四周还有不少房屋建筑以备休息,由容貌清秀体贴的侍女伺候,很是体贴。

柠意天人到中年,常年劳心,早已经歇息。

深夜里,远处依然有无数喧哗热络声。

陆沉一直站在圆台边缘抬头远眺。

而柠欢欢两只眼皮打架,但还是固执的坐在身旁小板凳上,靠着陆沉昏昏睡去。

韩若带来一件华贵绒貂披肩轻柔盖在小姑娘身上。

陆沉望了她一眼。

韩若神色如常,问道:“你望了天上那么久,究竟在看什么?”

陆沉平静道:“人们总是容易被远处的风景所吸引,而忘记了眼前的东西。”

韩若静待下文。

陆沉指了指天空,“漫天星辰大海,无尽灵力苍穹,在这等天地异象之下,人之力何等渺小而脆弱,又显得如此波澜壮阔,但在这里的所有人连抬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反而在意一些不入流的法宝丹药,所以不解。”

韩若冷笑道:“你来自剑阁,天生就受万千敬仰,也才能有如此霸道无双的剑意,可这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资源所奋斗拼搏,眼界不一样,看到的东西又能如何一样?”

陆沉没有解释对方话语中的一些错误,只是沉默了会,点头道:“有理。”

韩若随之望着天空,叹息道:“就算你能赢下这场比试,对于柠家其实也没有多大改变,杀鸡取卵,苟延残喘而已。”

剑阁陆沉之名,她听过,龙凤榜摩天曾经就败在陆沉手上,所以她并不担心这次的比试输赢。

但他却在意别的问题。

陆沉平静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结束柠欢欢的婚约,春启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老仆反问道:“道德门在汝阳城根深蒂固,你又能怎么解决?”

陆沉平静道:“打到服为止。”

....

韩若盯着陆沉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剑阁这种庞然大物,对于道德门这类小门小派自然如同洪水猛兽。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和一个宗门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道德门背后的靠山是道德林,那可是与未曾大乱前的寒云宗相同级别的大派。

她在意,或者说怕的是陆沉肆意妄为,拍拍屁股走人,最后却惹了一个更大的麻烦留给柠家。

陆沉淡然道:“我说的解决自然是完全解决,至于你,无论有何缘由妖族都不能肆意祸害凡俗,上次一事我放过你,但不能有下次。”

狐狸女妖眯起眼睛,周身散出淡淡妖气。

一个境界低位的剑修对她如何说话,实在是很难遇见的事情。

陆沉头也没回,淡淡问道:“想死?”

老仆望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剑,犹豫半响,周身气息还是归于平静。

两人默默无言,同时抬头望着星空。

在这一座凌空千米的圆台上,有人欢喜,有人惆怅,有人做着美梦,有人满脸懊悔,还有人望着月亮。

这一幕,就宛如一个缩小版的人间。

随着一抹红日从冬天崭露头角。

终于,天亮了。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