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谢慕林提出来的建议,但朱佳媛看起来比她还要感兴趣。不需要谢慕林具体交代要怎么做,她就先扯着前者跟上了自家继母,还低声吩咐自己带着的随身侍女先行一步,替她们做个探子。
她的侍女也十分积极,估计在汾阳王府里,就习惯了听从自家郡主的命令,跟继妃及其儿子一方的人手斗智斗勇了。她蹑手蹑脚地缀在汾阳王继妃与永齐郡主、何大夫人后头,竟然能做到脚下无声,前进速度还很快,又挺擅长寻找遮蔽物挡住自己的身形,同时也不会让外人觉得她这个探子的行动过于显眼,实在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才!

谢慕林本来还要脑补许多打探消息的决窍,再考虑到自己在这方面只能算是理论上的熟手,实际上的菜鸟,很容易会被前方三人发现,所以她连被发现后搪塞人的理由都想好了,没想到这些都派不上用场。朱佳媛带来的丫头在这方面十分能干,主动揽过了跟踪打探的任务。谢慕林只需要跟朱佳媛一起,远远地缀在后头,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眺望监视着汾阳王继妃、永齐郡主与何大夫人的行动就可以了。

不但谢慕林觉得喜出望外,就连随她前来的香桃与秋纹,也觉得大开眼界。香桃还好,她掌握的技能挺多的,并不需要考虑增加自己在这方面的本事了;但秋纹心里很想跟着目前的女主人永安郡王妃返回北平,长长久久地做她身边的大丫头。看到佳媛郡主丫头的表现,她就好象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随后便盯紧了前者的动作,竭尽全力地学习着什么。

汾阳王继妃虽然落后一步,但没多久就跟上了何大夫人与永齐郡主,然后永齐郡主便装作偶遇的模样,热情地跟前者打了招呼,拉着她一块儿同行了。三人来到一处花木环绕的小亭子里坐下。亭中有东道主家的侍从事先准备好的茶炉子和茶水,以及一匣子干点心和干果,连取暖用的手炉和备用的银霜炭都有。这三位夫人虽然没带侍候的人,却很容易就把自己给侍候好了,暖暖和和地围坐着亭中石桌,抱着手炉,开始谈话。

朱佳媛的丫头这时候才悄悄摸到了离亭子不远处的一丛花木。这里是她能找到离亭子最近的一处遮蔽物了。其他花木都普遍稀疏,遮不住她的身形。她只好将就着待在那里,隐隐约约听得亭中三人的谈话声。

永齐郡主与汾阳王继妃似乎在劝说着何大夫人什么事,何大夫人面露犹豫,中途甚至还想过起身走人,却被汾阳王继妃拦住,劝了回来。不一会儿,她开始抓住自己的衣襟口,满脸的纠结,甚至连眼圈都红了,很快就低声啜泣起来。

何大夫人哭了,站在她身后的汾阳王继妃却翘起了嘴角,跟永齐郡主对视了一眼。永齐郡主看起来心情也挺不错的样子,慢慢站起身,闲闲走到亭子边上。

这时候她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朱佳媛的丫头正好听了个分明:“何姐姐,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想想那些人从前是如何奉承讨好你的,如今对着你又是什么嘴脸?你就甘心被人嘲笑一辈子,看着你那位妯娌一辈子踩在你的头上么?!现如今明明就有大好机会,能让你们母女真正吐气扬眉,好好打一打那些势利小人的脸!放着光明的大好前程不要,坐视别人富贵风光?这也太蠢了吧?!”

何大夫人听了,哭得更大声了。但听到她这么哭,汾阳王继妃与永齐郡主反而越发笑得欢。朱佳媛的丫头听得一头雾水,又不敢再往前走了,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永齐郡主会发现自己。

可是,紧接着汾阳王继妃就开始劝解何大夫人了,劝她别哭得这么伤心,别让人发现了异状,还贡献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的小粉盒,让她把脸上的泪痕遮一遮。永齐郡主则道:“今日的主人向来设宴请客时总是会安排得十分周全。这处亭子虽清静,但侍候的人一定不会离得太远。我去叫个人取水,再把何姐姐的丫头叫过来,侍候何姐姐梳洗吧?”

朱佳媛的丫头闻言大急。永齐郡主若真的要去叫人,很可能会经过她身边,那她岂不是要露馅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几十米外小心监视着这边动静的谢慕林立刻有了动作。她拉了拉朱佳媛,使了个眼色,两人装作无意间逛到此处的模样,嘴里还说着:“听说这边有一处亭子可以歇脚,景致也不错。我们过去坐一坐吧?”

朱佳媛十分机灵地提高了声量嚷嚷:“秋香,你去前头亭子里看看,擦擦桌椅,免得一会儿脏了我和嫂子的裙子!”

这时候,秋香是不可能出声应答的,于是秋纹上场了:“是,郡主。”还故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往亭子方向走着。

永齐郡主虽然还没见到人,光是听到声音,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她回头对汾阳王继妃道:“听着是佳媛过来了?嫂子去把她打发了吧?”

汾阳王继妃面露难色:“佳媛素来任性,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况且近来她又总是打听我跟你见面的事儿,若叫她撞见我们在这里,还不定会怎么胡思乱想呢。我倒是不觉得这个蠢货能猜出什么,可若她什么都不知道,胡乱把你我与何姐姐相见之事往外说,引得有心人怀疑,那倒不好了。”

永齐郡主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便轻声对何大夫人道:“何姐姐,我们还是避一避吧。佳媛那种不懂事的小年轻,素来没什么好教养,还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我们姑嫂二人遭小辈编排两句倒没什么,若是连累了何姐姐,还有你那有大好前程的千金,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何大夫人闻言忙起身道:“那我们就走吧。”她苦笑了一下,想起汾阳王府的佳媛郡主也曾经是讽刺过女儿的人,便不想跟这种没教养的小姑娘碰面了。

三位贵妇走得很快,谢慕林与朱佳媛则是有意放慢了脚步,远远看到她们三人离开了,方才走到亭子旁,与秋纹、秋香会合。

朱佳媛还特地打量了秋纹几眼:“你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机灵!恰好秋香与你的声音有几分象,我那继母一时间没听出来,否则说不定就露馅了!”

秋纹腼腆地笑着低下头去,眼角瞥见谢慕林眼中赞赏的神色,心下暗喜。她当然是留意到秋香的声音更接近自己,却与香桃差别比较大,方才主动出的这个头。如今看来,她是赌对了!

谢慕林走到亭中坐下,示意其他人也都走过来,然后问秋香:“如何?她们在亭中谈了些什么?”

秋香面露犹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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