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正看多尔衮的时候,多尔衮一样的审视着周正。
他与周正还没有打过交道,周正与黄台吉血拼的时候,多尔衮还没有冒头。

多尔衮表情坚毅,眼神有声,心里却暗自凝重。

他从周正身上感觉到了明人没有的一样东西——自信。

明人面对他们,获得不少都会郑重其事,外强中干,这周正则不同,他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将他们当做一回事,神情中还有丝丝的轻蔑与不屑!

周正与多尔衮对视一阵,忽然笑着道:“听说,你与科尔沁是姻亲?”

多尔衮与黄台吉是兄弟也是连襟,分别娶了科尔沁的二位格格,大小玉儿。

多尔衮神色不动,道:“不错。”

周正笑容越多,看向张贺仪道:“给他们安排好了,再告诉曹变蛟,两万骑兵,跟这些建虏人好好学学,一年后,我有大用。”

张贺仪倾身道:“是。”

多尔衮眉头动了下,没有说话,实则内心万分警惕。

至于叶布舒,则一直绷着脸,显得十分的紧张。

周正安排一番,便转身回京了。

多尔衮与叶布舒对视一眼,两人没有说什么,任由张贺仪安排。

明天对他们警惕非常的大,将五千人打乱重分,布置在七个方位,还有重兵监视。

曹变蛟与满桂,分别领着周正要求的一万骑兵,正在日夜不怠的训练。

周正回到京城,直接招来孙传庭与高弘图,在内阁说着事情。

孙传庭道:“吏部与都察院借着京察名义,对京内外所有官员进行考核,尤其侧重于变法,观察百官对变法的态度。同时肃清吏治,任用能做事情的官吏……”

高弘图道:“大人,目前命令已经下到十三省,由巡抚,总督下军令状,而后,府,乡村,县层层如此,下定了任务,责任落实到每个人头上,限期完成,定期考核,懈怠,完不成,一律连坐,绝不容情!”

周正点头,沉思着道:“要进一步的充实地方官场,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我们现在的短板就在于可用的人手不够。京察是一个好书段,一定要雷厉风行,果断干脆,任何事情,不要拖泥带水,给他们糊弄的余地。我们现在,着重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土地,力争三年完成。土地问题解决了,那么就等于解决了一大半的问题。第二个,就是税赋,尤其是商税,那么,也能解决相当一部分人。其他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两件事来的,我们抓住重点,不要纠缠,埋头苦干,争取在五年内有一个初步的框架,十年,基本的解决问题!”

孙传庭,高弘图对视一眼,兴奋又肃色的道:“是!”

周正看着两人的表情,道:“前期我们一定会遇到很多的声音,更多的反弹,毁誉参半,一定要恪守本心,不动摇。‘变法’,是朝廷的决心,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不管朝野,凡是不能一心变法,三心两意,暗中使绊子的,都可以请他们回家!”

孙传庭与高弘图都明白,这是周正再次向他们阐述坚定信念,不被外界所动摇。

两人抬着手,沉声道:“是!下官谨记。”

周正摆了摆手,让两人坐下,开始细细的说一些事情。

孙,高二人也将遇到的问题说出来,三人在一起商量,出谋划策。

在三人商量着的时候,皇帝,内阁,六部颁发的圣旨,诏令,邸报在京城渐渐被消化,逐渐有了一些声音。

这些声音终归不大,还在一种‘思考’阶段,并没有沸反盈天。

周延儒的沉默,令朝野非常多的人摸不着头脑,还在观望。

境内这边含糊,京外的十三省却不含糊,巡抚,总督联合的邸报一道接着一道,而后就是召集各级官员进行谈话,逼着立军令状,凡是抗拒的,当场罢黜!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大明不断的上演。

各地相继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反对声,不止是上书批驳,弹劾,士林之间大躁。

‘动摇国本’,‘违反祖制’,‘亡国之举’等词汇铺天盖地,几乎淹没了朝野。

整个朝廷面临了巨大的压力,这些压力随从一个个人身上汇聚而来,最后到了朝廷,到了周延儒,周正身上。

周正自然是无所畏惧,视若无睹。周延儒则感觉身上背了一座大山,举步难行,夜不能寐。

正月一过,周延儒就有些扛不住了,先是是要给官员们加俸禄,而后又要减税,随后公布今年开恩科等等,企图拉拢人心,减少骂声。

但这些丝毫没有削弱士林间的骂声,尤其是南京的复社,北京的燕台社,二者合二为一,人数过五千,从者数万。

‘二张’在虎丘开大会,以八千人的联名信,抨击朝廷的‘变法’,要求周延儒,周正等人‘悬崖勒马’,恢复朝纲。

八千多人,复读科举的是极其少数,大部分是入仕或者曾经入仕的,不乏曾经的六部官员,加上钱谦益等从中呼应,声势着实浩瀚。

周延儒当年的二次入阁,就有复社的拱鼎,这一次复社明摆着要与‘变法’死磕,也没有再顾忌,手里握有的周延儒的把柄,再次成为利器,半藏半漏。

就是这样藏而半漏才最具威力,在如此汹涌澎湃的非议声中,稍一不慎,就可能折戟沉沙,周延儒哪敢大意。

他先是给钱谦益施压,而后又要调‘二张’出京,同时补录今年恩科的科考名单,一系列手段,强硬的很。

周延儒预计的这些人会因为‘官位’而屈服,却没想到,极其更大的怒火。

无数道奏本飞入通政使司,冒头直指周延儒,指他是‘窃国大盗’,‘碌碌无为’,‘素位尸餐’。

因为变法的缘故,很多人找不到矛头,或者说最终的‘罪魁’,一时间,群起而上,疯狂的攻击周延儒。

朝野弹劾不说,堵周延儒大门,在内阁大院外叫骂的不计其数,周延儒能出门,却回不去,只得躲在内阁大院不出。

不止是他,朝廷里的各个大官,无一幸免,几乎就没有人没被攻击,但凡出门,一声吆喝,就是一大群人撸袖子要打群架,还不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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