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笑眯眯的看着钱谦益,这位权力欲太重,未必能做成什么事情。
确实一个上好的挡箭牌,周延儒暂时不能倒,这位就无所谓了。

故意顿了片刻,周正笑道:“钱先生觉得,眼下,朝廷应该怎么处置这些叛逆?”

钱谦益看着周正的笑容,心里知道,他想要入阁,除了周延儒的力挺,同样需要眼前,这位征西伯的首肯。

这是考题!

钱谦益肃色的沉吟片刻,道:“钱某认为,首恶重罪,从犯减一等,其余之人,尽数遣戍,流放,以示皇上的天威浩荡,又彰显陛下的宽厚仁德。”

“说具体的。”周正随手拿起身边的茶杯。

钱谦益眉头微紧,盯着周正的脸,斟字酌句的道:“首先,将宗室撇出去。其二,勋贵问罪二三;其余叛逆,斩立决六七;再有一律严惩,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也就是抓大放小,息事宁人。

周正喝了口茶,依旧笑眯眯的道:“钱先生说的有些道理,若是让你主审这些案子,钱先生可有把握处理妥当?”

钱谦益双眼微睁,道:“钱某来主审这些案子?”

周正微笑着点头。

钱谦益内心激动异常,极力的保持平静。

处理这些案子,固然会得罪很多人,但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借此笼络无数人,腾挪辗转间,所牵扯的利益,不可想象!

钱谦益离开朝廷太久了,对权力的渴望与日俱增,听着周正的话,既忐忑又激动,好一阵子,才抬手道:“若是钱某主审,必然妥当,绝不会给皇上,朝廷添堵!”

周正歪头,审视着这个人。

这家伙是真的不懂官场规矩,还是说打定主意靠向周延儒,连一句征西伯都不肯说出口?

钱谦益处在前所未有的兴奋情绪中,没有注意到周正的表情,心里已经在疯狂转动,怎么利用这些案子树立威信,培植人手,获取权柄以及其他诸多好处!

半晌,钱谦益陡然转醒,连忙道:“失态了,这些案子事关重大,一时之间有所走神。”

周正微微一笑,站起来道:“无妨。钱先生现在可以去内阁,告诉元辅我的提议,想必元辅不会反对。”

钱谦益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当即就道:“钱某这就去。”

说着他拱拱手,快速专门离去。

周正送他出了偏庁,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师徒二人的背影,神情有些古怪。

小德悭从不远处走过来,给周正递了个苹果,仰着脸道:“二叔,我想取锦衣卫。”

周正接过苹果,在胸前擦了擦,闻言一怔,看着他道:“怎么想去锦衣卫了?”

锦衣卫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向来世袭居多,固然能有一口安稳饭,却也是禁锢,难有前途。

小德悭咬了口苹果,道:“六辙叔穿的好看,我也想穿。”

周正笑了声,道:“以后给你弄更好看的。给你个任务,以后明天带着慎儿出去锻炼,他要是瘦不下来,我唯你是问!”

小德悭可不怕周正,毕竟从小就宠他,笑嘻嘻的道:“二叔,你不如给我们弄几匹小马,我们天天带着慎儿去骑马。”

周正唔的一身,笑道:“这个办法不错,我让人给你们找几匹小马,明天骑马到城东的新兵营,而后再回来。”

小德悭大喜,道:“谢谢二叔,我这就去告诉姐姐。”

小德悭跑走了,周正回到正厅的时候,就看到小德悭抿着小嘴,一脸苦相。

上官清这次没有再护着,这小家伙确实不能再胖了。

周正正要与上官清说几句,刘六辙又匆匆跑进来,低声道:“二少爷,外面越发离谱了,马士英,寇槐壹,李恒秉的过往都被挖了出来,朝野激愤,言官们都在忙着写奏本,要弹劾他们了。”

周正坐下来,喝了口凉茶,道:“给阮大铖去话,让他带头上书驳斥这些人,要尽快的挑起来。”

刘六辙知道,马士英,孙传庭等人在挑事情,见这是周正的态度,立即笑着道:“好嘞,这么多事情,够他们忙活的了。”

周正见他要走,又问道:“对了,那两千缇骑动了吗?”

刘六辙道:“还没,等二少爷的话。”

周正稍稍思忖,道:“扩到五千,等钱谦益上任后,就派出去吧,不要让那些人等太久了。”

刘六辙神色一狠,道:“是!”

所谓的‘那些人’,就是一直给周正添堵的那群人,主要聚集地,就是南直隶。

周正与上官清交代几句,便又出了府,回向征西廊。

卢象升刚刚攻克潼关,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周正得坐镇调度,以免出现乱子,给李自成可乘之机。

周正还没到内阁,钱谦益已经到了。

他与周延儒是旧交,都与温体仁有仇怨,两人而今利益相同,倒是同气连枝,很是投契。

两人喝过茶,并坐着,说着话。

听到钱谦益说出周正希望钱谦益主审这些逆案,不由得面露惊疑,道:“周征云真的这么说?”

钱谦益刚刚入京,哪里知晓太多,更不了解周正,还以为周正真的是忙于征剿李自成,脱不开身,微笑着道:“确实是亲口说的。”

周延儒皱眉,钱谦益不了解周正,他了解的很,这位行事谨慎,图谋远大,连他都被压制的死死的,岂会放权给钱谦益?

周延儒心里计较着,眼神冷光一闪,笑着道:“既然征西伯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沸沸扬扬,需要早就定下,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钱谦益见周延儒也答应,心里万分激动,脸上极力平静的道:“元辅说的是。那,下官待会儿去宫里见皇上,定下章程。”

周延儒眉头又皱了下,旋即神色如常的道:“理当如此。我待会儿还得去吏部,定下今年的考核,我让人领你去。”

钱谦益心怀激荡,哪里能想太多,应着道:“是。谢元辅。”

周延儒不动声色的与钱谦益先聊着,确定了‘速战速决’的策略,而后就客气的将钱谦益给送出了内阁。

内阁门前,范文景看着钱谦益的背影,低声道:“大人,这位钱大人……未免浅薄了一些。”

周延儒神色平淡,道:“他被闲置了十多年,骤然登高位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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