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没多久,周清荔身穿一身常服,出府,前往十王府。
信王现在住在十王府。

周正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踌躇满志。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周老爹的机会,周正的机会,周家的机会!

如果周老爹能登上高位,周正坐起事情来也会顺畅很多。

唯一担心的,就是要在一些关键时刻,让周老爹安稳的抽身离开,免得被崇祯坑了。

周正站了一会儿,迈步出了府,前往周记。

随着各种书籍源源不断的送入周记,不止需要整理,还需要找地方堆放,事情繁杂的很。

寇槐壹做事情是相当卖力,周正还没到,他已经在院子里忙活了。

一见周正来,他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道:“东家,你来了。”

寇槐壹的称呼是跟着周记的伙计,他俨然也将他当做了周记一份子。

周正对他很满意,微笑着道:“还没吃早饭吧,我让他们多准备了一份,待会儿一起吃。”

又省了一顿早饭钱。

这是寇槐壹的心语,连忙道:“谢东家。”

说着,另一个书生随后进入周记,看着周正来了,连忙道:“东家,你来了。”

周正转头看去,这是张贺仪,也是刘六辙从路边摊找来的,江西来的穷酸秀才,在京城漂泊几年,以卖字画为生,在刘六辙找到他之前,刚刚因为没钱付房租被赶了出来。

“嗯,一起吃早餐,别急着做事。”周正笑着与他说道。

张贺仪比周正要大五六岁,这个年纪在老家孩子都该六七岁了,张贺仪想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衣锦还乡,这一熬就熬到了现在,不说官了,连生计差点都没了着落。

“是,谢东家。”张贺仪比寇槐壹要拘谨不少,笑容也有些勉强。

周正笑了笑,转身上二楼。

不一阵子,周记的六个伙计,以及五个书生都来了,吃完早饭便各自忙活。

周正下了楼,一边整理书籍一边与这些人闲聊。

寇槐壹特别希望与周正搭话,那种渴求几乎没有隐藏。

“东家,你是不是要升官了?”寇槐壹整理着手边的一堆书,随口般的问向周正。

其他几个书生都抬头看向周正,眼神有羡慕,有嫉妒,还有种隐藏着的希冀。

周正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寇槐壹道:“东家,你在朝堂上力抗昏官,直言无惧,出使过建虏,连皇上都见过,总该升官了吧?”

“力抗昏官,直言无惧,这些是你说的?”周正不由笑着道。

那两次周正将朝野得罪了遍,士林还能有好话?

寇槐壹道:“东家,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外面很多人都这么说。说东家一身傲骨,不惧生死,是士林表率。”

周正有些怔神,还有这事?

不过旋即周正摇头,道:“我资历太浅,不会升了。”

周正去年中的举,十月份入仕,到现在,满打满算十个月,二十岁,这样的资历担任监察御史已经是破格,再升就说不过去,太扎眼了。

寇槐壹却是一笑,道:“资历有什么打紧,现在谁还看资历。”

周正看着寇槐壹,他这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事实确实是他说的这样。

比如吴淳夫,这位已经调任大理寺卿了,从闲置的七品小官到位列九卿,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还有传言,房壮丽辞官后,他将调任号称‘隐相’的吏部尚书!

真要是这样,吴淳夫这个升官速度,当真是快到绝无仅有,空前绝后了!

张贺仪看着周正,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东家,都察院还缺人吗?不,不是官,小吏。”

张贺仪神情有些犹豫慌乱,但一脸的渴望之色,也就是这些日子见周正没有什么架子,这才壮着胆子问道。

他真的不想继续在街头卖字画了,他渴望进入官场,哪怕再小的官都行!

周正,是他的一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寇槐壹等人听着张贺仪的话,都齐齐的看向周正,一双双眼睛闪烁着。

周正看得出张贺仪的心思,思忖片刻,道:“如果是安排一个小吏,没有问题,不过你是举人出身,难免委屈你了,对你今后仕途不利。”

张贺仪神色一慌,抬手而拜,道:“东家,我不管以后,只想现在有个着落,还请东家提携!”

这是大礼。

寇槐壹等人看着张贺仪,又转向周正,神情有异样的感触。

他们都是落魄秀才,至今没有混到一官半职,若是能有着落,谁会不顾体面的在街头卖字画,更是到周正这里来打工。

周正看着张贺仪,沉吟一阵,道:“我班房还缺一个吏员,你要是肯屈就就来。”

张贺仪大喜,再拜道:“谢东家,不,谢大人。”

周正嗯了声,微笑着没有再说话。

周老爹去了信王府,周正打算给他找个人陪着,姚童顺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

那么他班房里就空出了一个吏员,让胡清郑安排一下,问题不大。

张贺仪欣喜异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坐在那手足无措。

寇槐壹等人没想到张贺仪这样就捞到了一官半职,看着周正的表情都有些意动,彼此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放下脸面来求。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有希望。作为一个举人,若是等到候补机会,外放都是一个知县!

一县之长,哪里是一个末品小吏可比的。

周正将他们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聊士林里的闲言碎语。

在周记待到傍晚,周正例行的去了九江阁看了一圈。

之后,周正去都察院给姚童顺做调职的时候,这才知道,胡清郑居然不止是告假,而是回乡省亲,人并不在京城。

姚童顺听到周正要调他去信王府跟着周清荔,脸上一怔,心里有些忐忑,道:“大人,可是小人做的有什么不对?”

天启病重的事,那些大人们知道,外面却还是封锁着的,知道的并不多。

周正微笑,道:“有些事情你先不用知道,我爹在那,跟着他,不会让你吃亏。”

姚童顺就是一个末品小吏,去哪里其实都是一样,跟着周正不说有希望,至少银子没少赚。

“是,小人听大人安排。”姚童顺神色一正的道。

周正嗯了一声,又沉吟片刻,道:“我去找田御史,你做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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