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极尽刻薄,沐兰便是再好的定力,心里也是一阵刓痛。青雪护主心切,忍不住驳道:“皇后娘娘,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主子?君上是疼惜我家主子有孕,才来锦福宫陪伴。主子是遭了小人暗算才会小产的,您这样中伤我家主子,莫不是连君上也要怪罪进去吗?”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竟也敢来质问本宫?”荣紫璇被她这一顿抢白气得面红耳赤,随即反应过来,眉头一拧,“你刚才说,你家主子是被小人暗算?哼,御医都诊断过了,你还敢信口雌黄,搬弄是非,是唯恐这后宫不乱吗?”

青雪自知失言,心中又气她嚣张欺人,一时间,只得咬紧了唇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荣紫璇目光严厉的瞪视着青雪,“我知道你家主子可怜,发生这种事,怪罪在别人头上心里总要舒服些。可有些话在这宫里是不能乱说的,今天看在你主子的份上,本宫且饶了你。可若再叫本宫听到你胡说,就别怪本宫以宫规处治了!”

沐兰隐约从青雪刚才的话中听出些端倪来,知道若无根由她绝不可能平白编些胡话出来,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道:“青雪并没有胡说。”

“君上……”荣紫璇和淑妃皆是一惊,忙转身看去。只见东陵无绝已挑帘走了进来,身后除了国师莫言和青梅,竟还跟着几位御医,人人沉着脸色,也不知是在门外听了多久了。

荣紫璇忙拂身行了个安,淑妃面色惨然的跪了下去。到底是荣紫璇沉得住气,不急不徐的道:“君上也来看德妃妹妹了吗?刚才,您说青雪没有胡说,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些御医……?”

沐兰也是满心疑惑和震憾,等待着他的回答。

东陵无绝向莫言递了个眼神,莫言上前一步,道:“在这之前,臣想先请德妃娘娘回想一下,您气海,膻中等几处穴位均有被针扎过的痕迹,不知您可有印象?”

沐兰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心里却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你是说,这个跟我小产有关?”

莫言点了点头,看向身后几位御医,道:“娘娘小产当日,几位大人可曾为娘娘施针?”

几个御医也很是紧张,低垂着头,回道:“臣等的确是有为娘娘施针止血,不过,臣等赶到时,娘娘已经小产,而且,国师大人所说的那几处穴位对孕妇皆是凶险,臣等学医多年,岂会犯这样的错误,还请君上明查。”

东陵无绝冷冷道:“也就是说,还有其它人为德妃施过针,而德妃确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小产了?”

御医面色沉重的道:“若真是国师大人所说的那几处穴位,的确可致引产。”

荣紫璇在一旁听得变了脸色,一时竟没有插话。沐兰则有些激动起来,却还是有些疑惑,道:“可是,那天我是在回来的路上便开始腹痛的,在那之前,并没有请过太医,更不可能有谁为我施过针。”

莫言提示道:“那也不一定,若是认穴其准的人,只需要一个接近你的机会,便可趁机下针。娘娘不防再仔细想想,那日有谁与你接近过?”

他这话一出,沐兰脑子里立刻便想到了顾纤纤。对顾纤纤百般请求她弹琴,她心中便存过质疑,小产过后,她也的确曾这么猜疑过。可是,仔细想了那天发生的事,实在不曾觉得有什么不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莫言的话让她顿时恍然大悟。

“我在偏殿更衣的时候,顾纤纤摔倒在我面前,我曾扶过她一把。”

东陵无绝眸光一敛,当即下令道:“立刻将顾纤纤带过来问话!还有那日所有为德妃诊治过的太医,一个也不许遗漏。”

不一会的功夫,屋子里便跪满了人,顾纤纤被侍卫一把掼到了地上,柔弱的身子趴在那里,带着些许不安,听候着发落。

东陵无绝眸光阴鸷的扫了她一眼,却转向了其中一名太医,道:“江太医,那日是你第一个赶到别院,为德妃诊治的吧?”

江太医身子微微发抖,应道:“回君上,的确是臣第一个赶到。当时,臣正在当值,青雪姑娘来请,说娘娘情况甚是不妥,臣不敢耽搁,就急忙赶过来了。”

东陵无绝沉着脸听着,道:“那你赶到时,德妃情况怎样?”

在他的低气压威慑下,江太医抖得更厉害了些,道:“回君上,当时……当时娘娘已有小产的迹象,臣……臣已经尽力了……”

“也就是说,你赶到时,德妃还没有小产。”东陵无绝说着,声音里突然多了些戾气,“身为太医,你当时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江太医惶恐不安的道:“臣赶到时,娘娘已经见红了,不知君上所说的不妥是指?”

“你倒当真推托得一干二净。”东陵无绝踱至他跟前,俯视着他,道:“这么说,德妃是被人施针引产,你也毫不知情了?”

江太医险些瘫坐在地上,忙跪伏在地,颤声道:“德妃……德妃娘娘是因为身子虚弱才滑了胎,何来施针引产一说?臣赶来时,娘娘就已经见红了,青梅姑娘当时也在场的,君上,臣冤枉啊。”

“朕有说是你所为吗?”东陵无绝冷倪着他,“不过,你也不必急着喊冤,身为太医,连这都查不出来,不是真的草包,也是与人合谋,谋杀皇子!”

说着,目光峻厉的扫向那几个御医,“还有你们,枉你们身为御医,竟也没有一个查出端倪来,这就是你们御医的水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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