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开阔,还能看到星光。天大概快要亮了,周围的景致依稀能辩。沐兰忙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将他放了下来,这才敢探向他的鼻息。
好一会,才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沐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怕他是呛了水,将他放平后,按了按他的肚子。见他没反应,索性豁出去了,捏住他的下巴,将唇覆了上去,直接给他做人工呼吸。

一连吹了好几口气,好一会,汐枫猛的咳了几声,呛出些水来,人也终于醒了。

沐兰顿时跌坐在地上,缓了一口气。他要真是为了救她而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她心里还真会过意不去。

汐枫有些迷蒙的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她,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沐兰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有气无力的应道:“有事的人是你。”想到他为了护着她,一直拿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礁石,忙又道:“你把上衣脱了,我看看你身上撞伤没有。”

汐枫先前似乎只是昏过去了,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虚弱。这会已经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听她这么一说,竟有些迟疑。

“脱呀。”看他还愣着,沐兰又催了句。她都没有怕难为情,他还担心什么?何况,只是让他脱上衣。

光线太暗,汐枫脸上也不知是什么神色,却还是听话的解开了腰间的衣带。

其实这一路冲撞,两人身上的衣物早已破得差不多了,汐枫身上更惨,前襟还好,后背几乎只剩几块破布连着。

沐兰看过去,虽然知道他这一路必然受了不少伤,可是,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吸了一口凉气。

身上的擦伤淤青自是数不胜数,肩胛骨处更有一道深深的切伤,长度竟然横过了脊椎。不过,看他还能坐起来,沐兰估计脊椎应该没有断。但伤口在水里泡得太久,早已发白,此刻向两边翻开着,深可见骨,很是怵目惊心。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浑身有些酸痛,有些地方也擦破了皮,却都远远比不上他这一身伤。

怪不得他先会昏过去,缺氧又失血过多,他这会还能坐起来已经是奇迹了。

“你背划破了,得包扎一下。”沐兰不敢告诉他实情,故意轻描淡写的说着。

看他那衣服实在太破不说,这些天都待在牢里没有换过,拿来包扎伤口只把会让整个背都烂掉。虽然她这一身也在河里泡了一夜,干净不到哪去,总比他的强。当即沿着裙角撕了几圈下来,充当绷带。

当她的手触及他的背时,不知是不是终于感觉到了疼,汐枫整个背都绷了绷。

“话说,那些追杀你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沐兰随便扯了个话题,一边替他缠伤口,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

汐枫僵着身子,好一会,才道:“他们是我师兄。”

沐兰本没指望他会告诉她,却被这样的答案错愕住,想到那些人嘴里嚷嚷的话,不由得问道:“你偷了他们的东西?”

汐枫摇了摇头,伸手取下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木牌,道:“他们想要的是这个。”

这块一指长雕刻着奇怪花纹的木牌沐兰之前就留意到了,除了做工看起来颇为精湛外,实在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汐枫解释道:“这是我们若还宫的圣物。”

“若还宫”这名字听起来让沐兰立刻联想到《天龙八部》里的灵鹫宫,又仔细瞅了瞅他手中的木牌,半开玩笑道:“这东西能有什么用?该不会是谁得到它谁就能当掌门之类的吧?”

“不是。”汐枫又摇了摇头,“它本来被封印在我们祖师爷的神像里,祖师爷在梦里教了我破除封印的方法,可是,师傅和师兄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所以,我自己将它取了出来。”

沐兰一时听得目瞪口呆,从看到他被追杀时起她就知道他身上必然有故事,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武侠剧,搞了半天居然还是个玄幻剧?

看她一脸惊讶,汐枫有些认真的道:“你也不信?”

“我信。”沐兰忙点头,洪七公还曾在梦里教苏乞儿降龙十八掌呢,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如今她都穿越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然后呢?”沐兰将绷带打了个结,结束了包扎。本着为自己的小说找素材,继续八卦道:“你祖师爷叫你把它取出来,是为了让你用它完成什么伟大的使命?”

既然是他们的圣物,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给他。

汐枫睁着一双坦然的眼睛看着她,道:“我要找一个人。”

沐兰这才发现,他的眼神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干净纯透。之前他一身狼狈,她还真没太留意他的长相,这会被河水这么一冲洗,总算看清了他的样子。

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二十岁出头,现在看着似乎更小一些,偏麦色的皮肤让他的脸看起来略显清瘦,五官轮廓分明中带着些许柔和,加上那双眸中沉甸下来的坦率和认真,让人一眼便生出好感来。

这样的少年,说他俊美也好,但更惹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股单纯干净的气息。那种单纯并非是因为未经世事,相反,从这几次的相处里,沐兰能看得出他面对危机时的沉稳与隐忍。

可是,他救她出地牢时的毫不犹豫,在水中为她渡气时的不假思索,都不难看出,他内心其实非常简单,说得那个点,就是有点“傻气”。

所以,对他的事,沐兰除了好奇,不由得多了一分关心,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嗯。”汐枫回答得很简短,视线却始终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见他一直这么看着自己,沐兰先是有些不解,继而脑子里突然闪过与他相遇后的种种画面,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想法,“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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