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沈玉心便要求回家,不愿意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不仅是房间,整个医院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江远恒本是不愿意的,咨询了医生,医生自然是听他的,真实情况是,沈玉心只是因为吃撑了而一时引发胃部的不适,再加上孩子那么一撞,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做了所有该做的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医生随病人意愿,医生都这么说,江远恒自不会说什么,见沈玉心坚持出院,又想起她受的那些罪,自然是理解的,于是在医生那拿了些药就带着沈玉心出了院。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家里已经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们。

那个为沈玉心倒水的下人,在看到沈玉心那副情形时,纯属电视剧看多了,讨好似的就赶紧去告诉江母,干呕能让她联想到最多的就是怀孕。

所以,在江母听到下人的描述后,也十分脑补的同意她的说法,心里美滋滋的,家里多了一个小长孙,马上就又要添丁了,当奶奶的自然高兴。

她也是在老宅中孤单怕了,偌大的房子了,除了下人就只住着她和姚子诗,家里什么时候热闹过,子诗要是出去,家里就更冷清了,她也只好出去,去和那些名媛们喝喝下午茶,聊聊八卦什么的。

前几日,她的一个小姐妹,比她还小个四五岁,人家就已经在炫耀自己抱孙子了,当时别提她心里多么不是滋味了。

这下好了,一下子就来了俩,她心里自是高兴不过来,在门口翘首期盼着江家的大功臣回家。

“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快黑了,他们一定是去医院了,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是不是孩子不好?小吴,你快给少爷打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身边的小吴苦不堪言,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原模原样的话,夫人已经问了101次,电话她也已经打了几十次,可每次少爷的电话都是关机,再打也只会是如此。

夫人真是奇怪,以前还那样讨厌少夫人,一听说少夫人怀孕,好像什么都忘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

小吴又开始各种脑补了!

“小吴,你快去呀!”江母又催促。

小吴无奈,当下人的就是这么命苦,有气无力如一潭死水,垂着双臂,往客厅去打电话,心中默念:少爷少爷,您快接电话吧,不然不是家里的电话死机,就是您的手机要被打爆了!

“小吴,你在做什么?”

小吴拿起电话,姚子诗正好从楼上下来。小吴嘟囔着嘴,“夫人让我给少爷打电话。”

“让你打个电话,你就噘着嘴不情愿,江家是请你来做少奶奶的吗?”姚子诗俨然将自己视作江家的一份子,主子似的教训下人。

小吴愈加不高兴了,她就不明白,少夫人都回来了,姚子诗还在这里作威作福,算什么?

以前大家是以为她是将来的少夫人,才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大家都明白,江家的少夫人就是江家将来的掌权人,谁敢得罪,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得罪她。

可事到如今,她算什么?真正的少夫人,带着小小少爷,光荣回归,江家哪里还有她姚子诗的地位,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虽然这么想,小吴还是没有胆量当面反驳姚子诗的,心里这么想就好了,“是,我现在就打。”

这次和前面都是一样的,江远恒没有接电话,电话没电了,他全然不知。

姚子诗没问,从楼上下来,往客厅去时,见到江母在门口徘徊,像是很焦急的在等着谁,姚子诗向她靠近,还未出声,江母就说话了。

“小吴,少爷的电话打通了吗?”

小吴?江母将她当成了小吴。

姚子诗不悦的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笑意盈盈的走上前,勾住江母的手臂,甜甜道:“伯母,您过来坐。”

江母半推半就的被姚子诗拉到客厅的沙发坐着,一杯水递到她手上才发觉自己在门口站了好久,口渴难耐,一向优雅的江母,拿起水杯,一口饮尽,显得随意些。

“伯母,您一直在门口徘徊,是在等人?”姚子诗的话说了一半,江母的喉咙得到润色,迫不及待就和她分享好消息。

“子诗,玉心又怀孕了!”江母脸上笑容灿烂,姚子诗却如雷击一般石化在原地。

怀孕,沈玉心又怀孕了!

不,不可能!

为什么她能那样幸运,又怀上远恒的孩子?为什么幸运的永远是她,为什么?

姚子诗低头看向自己平平的小腹,她甚至连一次和江远恒在一起的亲密机会都没有,而沈玉心,那个荡妇,她居然第二次怀上远恒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

她愤懑,仇恨,恨那个夺走江远恒的女人,恨江远恒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姚子诗咬牙切齿,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爆表,双手早已握拳,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血迹斑斑,这样的刺痛根本无法与她心里受到的伤害相比,没法比。

江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没有注意到姚子诗的异常,更加不会注意到她已经将怨恨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姚子诗见到江母因为沈玉心而高兴的神情,怎能不恨,昨晚她们还在一起合计着要怎么把沈玉心从老宅赶出去,上演一出夺子弃母的好戏码,就因为沈玉心怀孕了,就因为她的肚子里多了一块肉,江母的态度完全变了。

哪里还有要把沈玉心赶走的决心,完全已经在想着要怎么伺候那个女人,看着他江家的第二个孙子降临。

是吗?现在就连与自己站在同一展现的伯母也要背叛我投向沈玉心,是这样吗?

姚子诗望着江母的眼神愈发发狠,犹如在望着自己的仇敌,在这一刻,即便江母不是她的仇敌,至少也不再是盟友。

好啊,既然如此,你们谁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老的,小的,还有那个女人,我不会让你们成为我的绊脚石,我是一定要站到最后的,我一定是最后陪着远恒的那个女人。

绊脚石,多一块儿不多,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照样能清除所有的障碍。

呵呵!

发狠的笑意在她的唇角浮现,笑容极为瘆人,谁看了都得躲一躲。

“子诗。”江母高兴后,记起姚子诗对江远恒的情感,顾忌她的心情,于是收起笑容,她在心里已经把姚子诗当成自家的孩子,想要安慰,轻拍她握拳的手,“子诗,你是知道伯母的,伯母一直拿你当自家人,更是认定你是远恒的妻子,我江家的少夫人。可现在情况有变,玉心她不仅带来我江家的小长孙,肚子里又怀了一个,现在要是把她从江家赶出去,对我江家,对远恒来说都不是好事,希望你能体谅。”

姚子诗冷下脸,不再是往日甜美可人,听话懂事的那个人,阴郁爬上眉梢,冷漠占据表情,冷哼了一声,“伯母,你真的以为念久是远恒的孩子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沈玉心不肯去验dna?要知道验了dna,孩子就能写上江家的族谱,他就会是江家所有家产的合法继承人,沈玉心那样精明的人,为什么不这么做?”

姚子诗以为自己把话说的如此透明,应该能让江母动摇,可是她还不够了解江母,也许昨晚江母还有过一丝怀疑,可经过老爷子和江远恒的双重确定,她心里已经不再怀疑。

老爷子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的儿子又是何等人,就算远恒可能被爱情一时蒙蔽双眼,可老爷子绝对不会,在江家,老爷子是绝对不允许血统出现问题的。

至于沈玉心为什么不肯带孩子去验dna,经过昨晚的一番思考,她也想到,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被质疑身份,就是换做她,也会如此维护自己的儿子。

原本,她还觉得沈玉心昨天扇子诗的那巴掌有些过分,替子诗明不平,可反过来想想,这样的举动实在正常不过。

远恒小时候被质疑,她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个下人打的半身不遂,相比而言,沈玉心的一巴掌实在微不足道。

不过子诗对远恒的这份执着,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撺掇起来的,所以她也还需要负一般的责任。

为了减轻一些心中的歉疚,她打算劝劝姚子诗,希望她能全身而退。

“关于那件事情,子诗你不要那么偏激,换个角度想想,换作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出玉心那样的举动,就是换作你,你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别人的质疑吗?玉心不过是出于对孩子的爱,所以才如此,虽然我还是很不喜欢她,可从这方面来看,她至少是一个好妈妈,你说呢?”

玉心,玉心

叫的好顺口,好亲热,昨晚是谁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带孩子去验dna,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江母一口一个玉心,叫的姚子诗觉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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