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教授笑着受了礼,便招呼众人坐下,五郎拉了陆十七坐在他身边,瞥了一眼八娘,笑着打量陆十七,那眼神仿似才认识一般,一边看还一边不住儿的点头:“我说,怎么越看你越顺眼了呢?”
陆十七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心道若是这小子知道自己和八娘那亲事,纯是掩人耳目的,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再一想,自己文虽不能和曾家兄弟们比,不是比,是给人家提鞋,人家都未必愿意,可是谈到武力值,曾家兄北,嘿嘿,就不够自己瞧的份儿了,这才大大的放了心,也跟着乐呵呵笑起来。

那边八娘想着几人这会儿赶来,定然还没吃饭,就吩咐了伙计去上菜,这才和六娘说起话:“六姐姐,你们回来了,祖母呢?还有,怎么这会儿才来?城门该早关了吧?”

六姐笑道:“是先回了趟家,今儿一早赶的船,好在顺风顺水,这才在城门关前赶了回来,因祖母想着腊八能回到家里,才这么急,这不,她老人家累了一天,我们才先送她回家里安顿的。”

八娘就偷偷瞥了一眼范教授,才低声问:“怎么临新年了,哥哥州学里的教授也一起来了?”

“范先生看中了一四哥,一直想结亲呢,五月里爹去临川时,不是范先生刚好出门了,没见着么?因此这回赶来,想与我们家谈谈,定了四哥与范家小姐的亲事呢,那范家小姐我和祖母都见过的,祖母满意的很。见范先生有意,这才请了一道家来。结果回到家里,听说爹也来了你铺子里,这不,你不在家里,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好的招待范先生,祖母就命四哥和五哥请了先生过来,我也想你,就一道儿来了。”

原来如此,难怪四哥今日脸上的笑,格外灿烂呢,平常那张木板脸,可从没见这么欢畅的笑过。果然动了春心的阿哥,就是不一样么。

八娘便又问起祖母的身体,六娘微叹了口气:“到底年纪大了,有些不济,不过也没什么大毛病,我们尽心些就是了。”

又说起阿蓝,六娘眼里都是笑意:“那丫头倒是想来,说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平日里在临川,也整天把你挂在嘴上,八小姐如何,八小姐如何的,倒是我这个整天和她待在一起的,在她心里还没你亲,真叫你酸的很。可还真别说,那丫头真正聪惠的紧,教她学字儿,是一学就会,且你上回给的那个什么乘法口决,她没几天就能融汇贯通了,如今算起帐来,可快的很呢。往常去买些菜,几两几钱的,都能都迅速的算出帐来。”

八娘心中一动,如今铺子里,可不就缺个帐房么?帐房可不比别人,首先得信任的才成,只可惜阿蓝实在是太小了。

就听六娘继续道:“她可是整天念叨你,只又不放心老祖母,因此见我跟来了,劝她一道来,她倒非要在家舒服祖母呢。”

倒是个纯孝的丫头,八娘点头。

因是老板的家人,菜上的可够快的,六娘原要告辞出去,范先生却说算得自家人,一处坐着吃吧,六娘和八娘这才坐下。陆十七还吩咐人送了好酒来,那边厢几个男人喝的欢,八娘就一边给六娘挟菜,边问起六娘别后情况。

说到这个,素来爽利里透着大气的六娘却难得得意的笑了:“八妹,你可记得你端午去临川时画给我的那些你说的什么卡通的画儿么?”

六娘不提,八娘还真给忘脑后去了,从前她们家穷的够呛的时候,八娘还动过心思,想叫七娘做些玩偶拿出去卖过呢,后来她有了武家的收入,又忙着饭庄的事情,七娘又忙着帮六娘备嫁衣和去婆家给婆家人的绣礼,娘又生了小十一,那么些的家务活儿,八娘就把那点小主意给忘到脑后去了。

就听六娘笑道:“我不是绣了两个么?刚好王家的一个姑娘去寻我玩,看了喜欢,就要了去,结果平常往来的亲戚家的小丫头们见了都喜欢的很,问她哪里寻来的,催她又来讨要过两次,我见受欢迎的很,就听你的话,把那些绣活儿给推了,专心做起这个来,拿到人家铺子里去代卖,结果,生意竟然好的很。如今阿蓝闲时,都跟着我做呢,说起你都想不到的,就这短短四五个月的时间,你可知道,我们光凭着买这个,赚了多少钱?”

提到钱的事,八娘顶有兴趣的,又见六娘说起来神彩飞扬的样子,很给面子的惊喜道:“六姐姐快说,赚了多少?”

五娘伸出一个手指儿来,晃了晃,冲着八娘笑。

八娘故意道:“十贯?”

六娘笑着拐了一下:“去你的,十贯我和你显摆什么?足一百贯呢?若不是只我和阿蓝两人做,有时候黄婶也帮着做些,三个人实也赶不出多少来,还可赚的更多,我正想着雇几个绣娘帮着一起做呢。对了六妹妹,你可还能再给我画些样儿来?”

原本叫六娘拒了绣活,是不希望她整天费眼神,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下倒好,她绣活是推了,却也更忙了。

不过看她高兴的样子,且赚的也着实不少,以后祖母定会把这些钱给六娘做了嫁妆压箱,去了婆家也有底气些,八娘就笑道:“能,反正新年里时间长着呢,我得空就给你画。”

六娘这才满意了。

虽是木结构的房子,可雅间里隔音做的好,倒也听不见外面的喧闹,当火锅刚上,屋里众人正热闹着,就有一个店伙计敲门,待唤了进来,才知道是李家那肥青蛙领着一众朋友过来奉场了。

五郎也是奇怪,什么捧场,这货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不过有陆十七在,也轮不着他担心,陆十七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和范先生告了声罪,正要迎出门去,就听到了李雍那特有的大嗓门儿:“陆十七你这厮太不够意思了,饭庄开业,也不和哥哥说一声儿,合着就没把哥哥我放在眼里呀?”

咦?什么时候爷爷自降为哥哥了?

五郎挑眉看了一眼陆十七。

那边范先生却皱了眉。

人家是州学里的先生呢,哪里看得惯李家这种洒肉纨绔。

陆十七怕恼了曾四哥未来的老泰山,忙出了门,拖了那一身标致性绿衣服的李雍就走:“得,就知道你闻着我饭铺里的酒菜肉香一准香寻来,雅间都单给你留着呢。”

那李雍却瞥到了曾五郎正坐在里面,一想到那日追去城外,却在老夫人处吃了瘪,李雍心里的火就蹭蹭往上冒,思量着得寻这小子点晦气儿去。

欲要争扎,无奈陆十七拉着他胳膊的手紧的很,试了几下没成功,李雍一时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张嘴就要骂陆十七,却听陆十七道:“混蛋你要再闹,信不信我把你扔街上去?来,给哥一个面子,里面如今可都是我未来儿子的舅舅们。”

李雍这才想起来今非昔比,眼前这长的好看到碍眼的家伙,如今人家有媳妇儿了,好友还另说,大舅爷要是被自己得罪了,陆十七这厮还真得给自己脸子看了。

便不服气道:“哥哥今儿就给你个面子,不过说起媳妇的事儿,哥哥就不懂你了,听说曾家那小丫头还是个黄毛丫头呢,你也看得上?你这不是比哥哥还那啥么?”

离着那雅间不过几步远,且门还开着呢,陆十七第一次有掐死这二百五的冲运。

三步并二步的,把他拖到了余着的那惟一的雅间里,就见伙计们早领了他带来的那些孤朋友狗友们在雅间里坐了,见了陆十七这个南丰城里也一度混的风起水生,如今又降服了李家大公子的主儿,众人都纷纷起身,给陆十七道贺,竟还有那附庸风雅的,还送了贺礼过来,贺礼各异,竟然还有那携了姑娘来的,说是要送他作丫鬟,或者就放饭庄里,充作歌妓得了。

因这饭庄实在气派,里面装修的也是清雅高洁,比城里最大的酒庄只好不差,这些平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们,哪里在还把这儿当个正经吃饭的地方,都把当成月风场所了。

陆十七哭笑不得,只得打哈哈道:“美不敢受,哥哥如今是有媳妇的人了,媳妇又是最重声名的曾家小姐,兄弟们这是在害哥哥打光棍么?”

那些人这才罢了,却表示美人既然不收,也不知道再送啥,回头就干脆送了银子来送作贺仪得了。

有银子不收王八蛋,陆十七含笑笑纳。

就叫伙店赶紧上菜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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